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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灯光昏黄,庄公子看不清慕清彦的脸,走过去才觉他气息不对。
“你受伤了?”庄公子不可置信:“那老小子能伤了你?”
慕清彦竖起一只手示意他噤声,果然,长宁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前。
她们人多,租下的是客栈后面的院子,院子门正冲客栈后街的小巷,十分隐蔽,而此刻慕清彦还能找来也是不易。
“长宁,”他声里透着喜色,大步走向女孩。
长宁连日奔波又瘦了几分,原本娇养这些日子鼓起的脸颊瘪了回去,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整个人更加锐利。
她一眼望来,目光便叫慕清彦心疼两分。
那院前的灯笼随风吹动,她的影子也飘飘游移,令人捉摸不定。
长宁迎过去,慕清彦情难自禁,只想将她揽在怀里。
“长宁,我来了。”他到底自制力强悍,发乎情止乎礼,只是将那截布条递过去。
“长安见?”长宁蹙眉。
“我以为你是被突厥人绊住原来是有人使诈。”
她仔细辨认,发现自己留在布条上的那几颗血点都被原封不动地抄了上去,对方心思非常细腻,也很了解她。
不但能模仿她的笔迹,还知道她不会随便乱点血点,直接将相同位置的血点点了上去。
“宋宜晟,一定是他。”长宁断言。
能模仿她笔迹的人本就不多,而罗氏更不会多此一举。
而那日她劫持罗氏,曾有人在听到宋宜锦已死的消息后情难自禁弄出动静被她发现,长宁猜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宋宜晟,现在加上这布条长宁就更确定了。
宋宜晟在渭南时就跟上了她,所以才找机会掉包写给慕清彦的心,想引开慕清彦。
却没想到父皇如此绝情,真的杀了他的妹妹宋宜锦。
现在宋宜晟回长安翻云覆雨,而慕清彦却来到了洛阳。
“你是怎么识破宋宜晟的诡计?”长宁问道。
慕清彦向院子里迈了一步:“进去说。”
庄公子懂事儿地留下来关们,待他进屋时就见长宁和慕清彦对坐圆桌两侧,而一道进来的单丹臣则站在长宁身后。
只是单丹臣此刻看慕清彦那眼神,比当初看他还要凶悍十倍。
这姓单的以为自己是长宁她爹吗?
怎么看谁都像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呢?
“庆安那边已经稳定下来,那若为了从安德卓手中救出左贤王,一定会血拼到底再和大楚开战。”
长宁没想到慕清彦开口便说战局,微怔之下反应了一会儿。
“你又抓了左贤王?”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突厥这两位贤王也真是够倒霉的了,一死一俘,从此都要在慕清彦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慕清彦这么处理的确是现在安顿局势的最好方法。
那若野心勃勃,为了争夺汗位可以放弃一切。
现在只不过是养精蓄锐,把与大楚的决战推迟几年而已,所以他一定会选择全力以赴先夺到汗位。
而大楚这边也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
至于慕清彦,他正可以腾出手处理些要紧的事。
比如。
“长宁,”他站起来走到长宁面前,长宁微微抬头仰视他。
慕清彦没有让长宁仰头太久,他在长宁面前蹲了下来袍子铺在地上,琉璃光的眼珠凝视着女孩,长宁也能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
下一秒,长宁眉头微皱,她闻到慕清彦身上混杂了尘土气的血腥。
“怎么了?”他风尘仆仆赶来,必定不易。
长宁心头一动。
慕清彦却转而引开话题:“我还没说是如何得知你在洛阳的。”
天下之大,就算慕清彦知道长安是假,又怎么确定的洛阳?
“是我留下的印记,”庄公子拍着胸口邀功,他沿途收了长宁的玉佩,自然要给慕清彦留下口讯。
“还有这个,”慕清彦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瓶。
长宁猛地站起来,随即冷笑。
“我倒是忘了,他们既然准备了假公主,又岂能不准备解药,我还真是多此一举。”长宁抿唇。
“不多,方谦将它交给我时我才知道那不是你。”
长宁一怔。
慕清彦却像松了口气,脑袋里紧绷的弦终于平静下来。
“那不是你。”
他没见到长安的大公主,但他听到了婚事。
大公主亲口应下的婚事。
和秦无疆的婚事。
现在见到长宁,慕清彦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那不是她。
这才是她。
他的女孩,注定要成为他的妻子。
长宁低头看他,慕清彦半蹲在她身前说着那不是你,带着庆幸和卑微。
她只觉这一瞬心都要融掉。
慕清彦在庆安战场上绞尽脑汁御敌,收到她的信便连夜赶往长安,哪知刚到长安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心该有多疼。
直到现在,长宁都可以感受到慕清彦颤动的心跳。
“那不是我。”长宁伸出手按在慕清彦双肩。
若在平时,她绝不会说这种无聊的话来解释什么,因为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但这一次,她想说。
慕清彦并非心志脆弱的人,当即握住她的手站起来,单丹臣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睛都直了。
这小子奸诈啊!
蹲个身就骗到了少主的小手,要再鞠个躬是不是就能搂搂抱抱了?
单丹臣不合时宜地清清嗓子。
长宁还没反应过来,慕清彦就横跨一步挡在单丹臣和长宁之间:“我当局者迷,如今却能猜到两分,那假扮你的人……”
“是风花误,”长宁断言。
慕清彦点头。
若是依着三皇子的要求,必定不会让假公主和秦家联姻,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假公主自己执意要嫁秦无疆。
有这个执念的,就只有当日莫名失踪的风花误。
长宁冷哼:“难为罗氏把她们搜罗到一起。”
单丹臣还想插嘴,庄公子又横插过来将他挤到一边去:“还没说地下的事儿呢,地下!”
长宁看向慕清彦,就连单丹臣也不插嘴了。
“华文怎么样了?”
慕清彦晃了晃空瓶:“我已经把解毒丹喂给他,不过他体内除了余毒外还有水毒,我检查过他腰部以下的皮肤和伤口,发现皮肤有长期浸泡的迹象,脊柱上的钩锁也是近一月内的新伤。”
“你是说古牢里还有水牢?而华文是因为身体再也禁不住水牢浸泡,才被关到这个牢里的。”
慕清彦点头。
长宁盯着他,意识到慕清彦别有暗示。
“你觉得,水牢里还有柳家的人。”
“是谁?”
慕清彦不语,伸手递来一个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