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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惊恐的目光又落到傅念君脸上。
傅念君却是挑眉朝她笑了笑。
她当然要对着李氏笑。
这对母女,这次可算是帮了她大忙了。
傅渊也侧眼投过来一个眼神,兄妹两人交换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姚三娘被请了进来,可却没想到会见到如此阵仗,她一时也表现地有点心慌。
祖父祖母、母亲、傅梨华、傅家兄妹……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姚三娘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一点都没了适才面对傅念君时摆起的架子。
姚安信大手一挥,朝李氏母女道:
“当着姚家列祖列祖的面,你们给我跪下!好好把话说清楚,如有欺瞒,祖宗也不会放过你们。”
李氏母女的脸色是一样的惨白。
然后姚安信的眼睛一剜身边的方老夫人:
“你也给我跪下!”
方老夫人一噎,却只能瞪着眼睛什么都说不出口。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事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一个两个!都给我说明白了!”
姚安信气得脸色发青,嗓子都有些哑了。
傅渊劝他:“外祖父,您要注意身体。”
姚安信想到傅渊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只是冷冷地“哼”了他一声,不予理会。
姚三娘和李氏抱头呜呜地哭,哭得人心烦,姚安信怒吼:“再不肯老实交代,家法伺候!你!”
他手指点着李氏:
“别以为我不敢让姚险休了你!祸乱家门的东西!”
“不要,不要……翁翁不要啊,不要打我……”
姚三娘绷不住了,嘤嘤哭着辩驳求饶:
“都是她!是傅梨华挑唆的!她说不想待在林家,要住到姚家来,是她来求我和阿娘的,说知道有门好亲事……我、我们是无辜的,她陷害我,翁翁……”
傅梨华听她这么说,立刻从仆妇怀里半抬起身子,红着眼睛顶回去:
“做人要有良心!姚芝兰!你势在必得说齐循这样的人傅念君配不上,你要取而代之,风风光光地做将军夫人,这些话你都忘了吗!你怎么敢说是我……你自己恨嫁不要脸,你还说我!”
姚三娘听到傅梨华说自己不要脸,也忍不住回击:“谁恨嫁不要脸谁心里明白,大家都知道你被傅家赶出来了,你自己去勾引男人才落得这个下场,你看看现在外头谁还肯娶你做夫人?你倒还想靠着姚家呢,你就做梦吧!臭不要脸!”
傅梨华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尖叫:“你说谁不要脸!”
“就是你不要脸,贱人!”
……
就在两个人污言秽语骂地众人都愣神之际,傅梨华首先动作,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扑了过去,与姚三娘厮打在一起。
姚三娘发出一声尖叫,立马不客气地用指甲回击,两个人扭成一团,将这吵架升华成了打架,姿态要说多丑就有多丑。
方老夫人在旁急得跺脚:
“拉开,快去把两位娘子拉开,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蠢货!都是蠢货!”
仆人们立刻七手八脚地冲了上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哎哟,娘子别掐奴婢!”
“娘子您先松手,头皮,头皮啊!”
满场混乱,首饰鞋子乱飞,
祠堂里一向静谧温和的青烟仿佛都被这场喧哗冲散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傅渊朝傅念君看过来,彼此眼中都能看到无奈。
“你、你们都……你们……”
姚安信突然颤抖着说了几个字,随即就像喝酒上头一般,脸色通红,脚步踉跄,傅渊察觉不对,要去扶他,就看见他眼睛一翻,一头就往地上磕下去。
“外祖父!”
幸好傅渊就站在他身边,忙眼疾手快地将他抱扶住。
老人家竟然活活被这几个小辈气昏了过去。
傅念君见状,忙厉声吩咐剩下的下人:
“都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郎中!”
这姚家的下人比起傅家的可就差远了。
一个个都如大梦初醒,跌跌撞撞的,有一个还踩了前一个的鞋跟,差点双双绊倒在门槛上。
傅梨华和姚三娘都是杀红了眼,什么都听不进去,伤痕累累也顾不得,恨不得将对方撕碎了,哪里有工夫注意姚安信的状况。
“别吵了!”
随着清脆瓷器的落地声,傅渊第一次拔高了嗓音说话。
有种不容忽视的怒意和威严。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抬手砸了手边的茶盅。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方老夫人也扑到姚安信身上痛哭起来,二夫人李氏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个她刚昏过去的公爹,忙红着眼睛狼狈地吩咐刚才拉架的下人先去抬人。
……
傅念君站在庭院里望着渐渐日暮的天空,望着逐渐弥漫的灰暗颜色,突然间有些失神。
“人世间的事,本来就是这么百转千回。”
傅渊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傅念君微微侧过脖子,见到他也与自己一样,抬首望着天空。
他的神情有些疲惫,一直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有一缕垂在脸侧。
姚安信倒下后姚府就彻底乱了。
他们兄妹无法离开,傅渊特地让人回去傅家用傅琨的名帖去请太医院的院判来给姚安信诊断。
姚安信一直没有醒来,直到刚刚院判何老太医施针完毕,他才稍微清醒了半刻钟。
目前姚安信的情况不太好,左边的手脚都没有知觉,何老太医说还要吃药将养,明日继续施针,不知能否完全复原。
姚安信的子孙此时都拉着何老太医一遍遍地问询,连给他老人家预备晚膳都没有人记得,这事还是傅念君吩咐下去的。
李氏等人,今日怕是已经吓破胆了。
他们怕自己遭难,更怕姚安信真的死去。
傅念君叹了口气,对傅渊道:“明日哥哥还要当值,今夜不能睡在姚家。”
傅渊却说:“已经这个时辰了,外祖父又是这样的情况,我不能走,何况……我也不能留你独自在这里。”
傅念君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外祖父这样,我也有罪责。”
傅渊轻轻嗤了她一声,挑眉问道:
“你可是真心说这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