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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傅念君拍板,点头同意了傅渊的做法。
“把他送走,读书习武,由他自己选择,等他安全了,我们自然不再干涉。”
傅渊点点头,对她道:
“你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傅念君笑道:“就像路边捡了小猫小狗,虽然是自己黏上来的,只也不能再随便扔了。”
而且陈灵之那孩子,哪有小猫小狗可爱啊。
他那脾气,要说这件事,估计又是一场硬仗。
正好隔天,陈灵之就让大牛来给傅念君传信,说陈灵之要见她,非要见,是很重要的事。
傅念君只好去看他。
其实她觉得他可能是太寂寞了。
陈灵之见了她,也不说话,别别扭扭的,傅念君陪他吃了一顿饭,又斗了几句嘴,他才算是恢复了些活力。
“傅姐姐,快要过年了啊……”
他愣神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斑斑驳驳地落在窗柩上。
竟然都开始下雪了。
傅念君想着,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么?
自己都好久没注意了。
傅念君望着陈灵之手撑在窗柩上,伸着脖子探出头的背影,才明白这孩子是真的想家了。
“傅姐姐,我能……回洛阳看看么?”
陈灵之的声音也像雪花落地一样轻,带着软软的恳求。
他对傅念君,先前还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过话的。
傅念君顿了顿,她知道明确的答案,是不可以。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么说。
“过两天我们再看吧。”
“你骗我!”
陈灵之回头,走到她面前,脸上表情有些激动:
“你不会让我回洛阳的是不是?”
傅念君叹了口气,她真的做不来老妈子,她还要给这孩子说多少道理?
“那位姓章的所谓的你舅公,已经死了。”
她冷淡地说。
陈灵之完全怔住了。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你陈家或许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你们的仇家很可能……但凡对知道些你们家情况的人就不留余地痛下杀手,你现在有多危险你能明白?傅家有多危险你又知道?”
她勾了勾唇:
“回洛阳?回洛阳怎么够呢?你需要敲锣打鼓地站在大街上,告诉大家你是谁,你让他们主动来找你啊!”
陈灵之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这段时间几乎等同于幽禁的生活让他内心始终有股浇不灭的火,总是跃跃欲试找机会蹿起来。
“我知道!我拖累你,拖累你们家了,你不想让我替你们家引来祸端,你就是不想管我了,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傅念君将桌上已经变温的茶水全泼到了他的脸上。
她冷静地放下茶杯,说着:“清醒一点没?”
陈灵之一把抹了脸上的茶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一样。
“我不想管你么?”傅念君看着他:“陆家隐瞒你的消息,我兄长为你四处打听,我呢,我照顾你吃穿,为你安排藏身之处,我们做这些,还叫不管你?行吧,那你走吧,我不让人拦你,你就随便去报仇吧,记得大摇大摆走出去,看看能不能捱人家几刀,然后去了地府见你爹娘,再坐下和他们吹嘘一下你是如何聪明地想出了这个法子来见他们的,如何把他们一片苦心尽情糟蹋的。你觉得怎么样?”
傅念君不收敛的时候,那尖刻的话几乎无人能招架。
陈灵之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被她说的满面通红,只敢看着地上。
“对、对不起……”
他清醒过来后就明白刚才自己有多过分了。
没有傅念君,他早就去陪他爹娘喝孟婆汤了。
她不是他的亲姐姐,他不能对着她任性,他没有资格任性。
傅念君对于这种不知感恩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她又不是日日没事做专门帮他鞍前马后地调查家仇,她把原本先不打算说的话也一并冷冰冰地吐出来了。
“过了新年,我们会派人送你往西南去,在这里你不安全,你爹娘的仇要报还是不报,都由你自己决定,我们只能帮你那么多了,等你长大,你自然有选择的权力。”
陈灵之双目瞪大,只是不可思议地说:
“你要……送我走?”
“你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傅念君反问他。
陈灵之噎住了,是啊,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以傅家的立场来看,他这么一个危险的陌生人,还能值得他们倾尽所有来助他报仇吗?
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可能。
“我、我……”
他觉得有些尴尬,吃的用的,都是傅念君替他准备的,可他还是说了那样的话。
傅念君见他大概也不是故意的,便也起身准备回去,只道:
“你依然可以有别的选择,我若强势要求你听我的安排,也是对你不尊重,命是你的,家仇也是你的,你该有自己的考量,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吧。”
是接受傅家的帮助,还是踏出这个大门,江湖意气一时爽,像傅念君说的一样,送上门去做人砧板上的肉,都由他自己决定。
傅念君踏出门时,吸了一口这寒冷的空气,微微打了个颤。
其实她根本没那么无私,她也是故意让陈灵之自己选的,她知道他一定会选择遵循傅家的安排。
她之所以支持傅渊的建议,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她意识到陈家的死肯定牵扯到了什么惹不起的人,即便放陈灵之走,恐怕他留下的线索也会将傅家扯进来。
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将陈灵之送走,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傅家的人做事,她依然担心会留下证据,要干干净净地把陈灵之这个人从世上抹去,恐怕傅渊还没这个能力。
她还是要去找周毓白。
但是现在的麻烦,是自从她在宫里声势大涨后,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两家本来就不太来往的小娘子还给她递拜帖想来傅家做客。
她们的心思也不用掩饰,傅念君懒怠和她们虚与委蛇,自然是一概不见的。
她正是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周毓白那里怕也是有事,两人在那夜轿中过后,就几乎默认暂且先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