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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读书之类的话,张纮也说过,但孙策没怎么听进去。张纮本质上还是个读书人,读书的目的是传承圣人之道,孙策担心被他带偏了,本能的保持距离。他用张纮,信张纮,却不代表张纮说什么他都要听,自己的判断力还是要有的。但袁权不同,她是世家出身,又是女子,读书的目的更多是为政治服务,了解读书人,而不是成为读书人。从心理上,孙策对她没必要防备。
当然,美人在怀,温言软语,说话自然比中年书生更动听,要不然枕头风也不会成为大杀器,让无数贤臣名将折戟沉沙。从这个角度来说,贤妻往往是明主的标配。
论政治见机,孙策身边的女人中还没有哪一位能和袁权相提并论。她成长的这十多年正是大汉朝局振荡的十多年,袁家身处风暴中心,她见过的尔虞我诈可能比一般人一辈子见过的都要多。这就是世家的优势,不是凭聪明才智就能弥补的,更何况论聪明袁权也毫不逊色。
孙策搂着袁权,把自己整治豫州世家的计划说了一遍。袁权听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曹家也就罢了,既是阉竖之后,又是贪墨之徒,本来就不为士林所重,现在又做了敌人,抄便也抄了,应该没人为他家出头。其他人你却要小心,特别是许家这样的清流党人,他们牵连甚广,不仅在平舆,在汝南,即使是整个天下,受过他们恩惠的人也数不胜数。辩论只是口头文章,不动及根本,他不会铤而走险,真要动了他家利益,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多谢姊姊提醒。”
“我也是多此一举,你惩治蔡家的事做得很妥贴,想必心中早有定算。”袁权掩着嘴,窃笑道:“猛如虎,狡如狐,你还真是对得起这六个字。”
孙策义愤填膺。“谁这么说我?这是赤果果的污蔑嘛!”
“那就更不能告诉你了。如果因为一句话而抄了家,这可是恶名,贤者不为也。”
孙策将袁权扳了起来,瞪着她,佯怒道:“那就是你自己说的。”
“如果是我说的,我要改一个字。”袁权一点也不害怕,伸手撩起鬓边的一丝发丝,抿唇而笑。“我会把狡字改为灵字。狡字……总让人想到狡童,有一些贬义。”
“狡童?那是什么鬼?”
“讨厌鬼。”袁权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累了,早点休息吧。”
孙策站了起来,挽着袁权的手。“我送你回去。”袁权瞥了他一眼,又看看不到五十步远的帐篷,忍着笑,顺从地被孙策牵着手。两人并肩而行。袁权虽然比孙策大两岁,身材在女子中也算是高挑的,却没有孙策高大,只到孙策耳际。她们很有默契,步子迈得很小,几乎是用脚在丈量,脚尖顶着脚跟,可毕竟只有五十步,终究还是到了。袁权转过身,手掌轻按在孙策胸口。
“就到这儿吧。”
“唉。”孙策嘴里应着,手却不松。袁权忍着笑。“好了,不是应了你么,就一天,听话。”
“那先付点利息吧。”
“什么利息?我欠你债么?”
“当然,情债也是债。”孙策笑着,将头伸了过去。袁权向后躲,用手挡着孙策的嘴,哭笑不得,脸也烫了起来。“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我亲我的夫人,谁敢多嘴?”
袁权无奈,犹豫着,试探着,挪开手,打算在孙策脸上亲一下应付过去。对这个热情如火还有点野蛮的少年郎,她是真的没有抗拒力。她不好意思看孙策,便闭上眼睛,凑了过去,冷不妨孙策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揽入怀中,亲了上来,火热的嘴唇烫得她心里一麻,刹那间便融化了她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整个身体都软了,手臂不由自主的绕在了孙策的脖子上。
这一吻,便是永恒,直到袁权喘不上气来,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这才不得不勉强撑起最后一丝理智,推开孙策,转身向大帐奔去。她是如此仓促,如此狼狈,险些绊倒自己,孙策上前要扶,她有些慌乱的推开,认清帐门方向,闪身入帐,紧紧的关上了帐门。
站在大帐门,看着瑟瑟发抖的帐篷,想着帐后袁权的心情,孙策对明天充满期待,转过身,背着手,一摇二摆地走了。回到十步外自己的帐篷,还没进帐,刘斌从一旁闪了出来。
“将军,卧榻已经收拾好了,将军随时可以就寢。”他顿了顿,又道:“刚才……有位美人来见将军,知道将军不在,便又回去了。”
“美人?什么样的美人?”
刘斌挠挠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美人。”刘斌两眼发亮,脸还有点羞红,似乎又想起了那位美人的风情万种。“还是一位香草美人。”
孙策抬手拍了一下刘斌的后脑勺。“小屁孩,话还挺多,往哪个方向去了?”
刘斌一指远处的豪华大车。“那边,她可能是住在那辆四轮大车上。”
孙策顺着刘斌的手指一看,不禁有些奇怪。那是黄月英的住处,难道是黄月英?不能啊,黄月英虽说不丑,却也只是中上之姿,离倾国倾城还有一段距离。难道是这小子夸张,卖弄文采?
“什么时候的事?”
“呃,刚刚一会儿,大概是将军回来之前。”
孙策不敢耽误,时间这么晚了,黄月英还特地来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他正准备去,忽然看到帐中准备好的热水,决定洗个澡再去。折腾了一天,他身上的味道可不太好闻,黄月英那么爱干净,肯定不喜欢这身味儿。
孙策速战速决,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大步流星地来到黄月英的大车前,巡逻的士卒看到他,纷纷点头致意,自觉的站得远了一些。孙策举起手,正准备敲门,忽然听到低低的抽泣声。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将耳朵贴在车壁上细听,这一次听得格外清晰,的确是有人在哭。
她为什么哭?孙策心里一惊,担心起来。难道是看到我和袁权亲热,伤心了?孙策不敢怠慢,连忙轻轻叩响窗户。“阿楚,阿楚,你怎么了?”
车内一阵轻响,突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