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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皎月见苑苑已醒,满脸兴奋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颜儿姐姐!你总算醒了!我听说你来了,开心得不得了,跑过来看你,谁知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苑苑拍了拍她的背。
西门皎月抱了她一阵才放开,坐到她床沿,小脸上是难得的严肃:“颜儿姐姐,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苑苑点了点头:“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西门皎月满脸欣喜,突的皱了皱鼻子,“这个骆启霖和骆凌天就是两个混球!你受伤后,我问他们你怎么样了,都不跟我说!”
苑苑笑了笑,西门皎月发完牢骚后,满脸疑惑看着她:“你不是在宫里吗?今天怎么到璟王府来了?”
“我找王爷有点事。”
“哦。”西门皎月小脸上有羡慕,还有落寞,“你跟王爷感情真好。”
苑苑无奈冷笑了下,丫头真单纯。他们感情真好?好到要变成仇人的地步。
西门皎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看到苑苑脸上的凉意,自顾自的问:“颜儿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苑苑有些惊讶,这丫头开窍了?盯着她略显局促的脸看了阵,笑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不是!”西门皎月赶紧瞪大眼冲她摆手,然后突然放下手,肩膀垮了下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见不到时会想,见到了还老爱拌嘴,碰到他手时心‘砰砰’直跳。”说着说着,脸越来越红。
苑苑抿嘴笑,“你说的是骆凌天吧。”
“你怎么知道!”西门皎月惊讶的抬头看着她,突又发现自己就这么把那人供了出来,马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苑苑也被她的单纯逗笑了,“你说的那种感觉,是喜欢没错。”
西门皎月抬头看她,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张。自己竟然喜欢骆凌天?不是骆启霖?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门“咚咚”被人轻扣了两声,两人往门口看去,是玲儿,手上还端着个案,案上放着一个药碗,还有一个装了东西的小碟子。
玲儿见苑苑已醒,对她甜甜一笑:“朱颜姐姐醒了。”然后往两人走过去,对西门皎月笑笑:“皎月公主也来了。”
走到床前,把药碗递给苑苑,“姐姐先喝药吧,膳房已经熬了粥,我等会去给姐姐拿过来。”
苑苑接过玲儿递过来的药,“有劳玲儿了。”然后一口气喝完,把药碗放到案上,这才看清了,那小碟子里装的是蜜枣。
眼前闪过一个场景,骆启霖一勺一勺喂她喝药,最后拿着蜜枣塞进她嘴里。这是多久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却已是遥不可及的事了。
玲儿见她看着蜜枣出神,笑着提醒她:“朱颜姐姐吃几颗蜜枣吧,王爷让备的。”
“想不到这冰冷的大木疙瘩对颜儿姐姐还挺好。”西门皎月满脸羡慕。
苑苑一直盯着那蜜枣,他对她好么?以前或许她可以感觉到,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又看了那蜜枣片刻,然后伸手拿了一颗蜜枣放进嘴里,慢慢嚼起来。
还是那甜丝丝的味道,化去了口中药味的苦涩,可她却怎么都觉得那股药味的苦涩已经流进了她身体,退也退不去。
吃了一颗蜜枣后,只觉索然无味,便再也不想吃。见玲儿还站在床边笑看着她,她只好道了句:“好了,玲儿,谢谢你。”
玲儿敛了笑容,看了看碟子里的枣子,疑惑的看向苑苑:“朱颜姐姐再吃几颗吧,不是最怕药的苦味吗?”
苑苑牵动了下嘴角,“这药不苦,不吃了,谢谢玲儿。”
“哦。”玲儿看着她,哪有药不苦的?“那姐姐稍等会儿,我去给你拿粥来。”说完就转身欲走。
“玲儿。”苑苑叫住了她,玲儿疑惑的回头。
“我不饿,不吃了。王爷在哪?”苑苑问。
玲儿纠结了片刻,王爷吩咐要让朱颜姐姐把粥喝了的,可看朱颜姐姐的意思,是不想喝了,只好回了她:“王爷在听风阁。”
“谢谢你,你忙去吧。我自己去找他就好。”
玲儿点了点头,出去了。
苑苑看向西门皎月,正欲开口,西门皎月就满脸暧昧的笑着从床上起身,乌溜溜的大眼直向苑苑送秋波:“我懂!我懂!我先走了!颜儿姐姐去找王爷吧。”然后一拍屁股,一溜烟就跑了。
苑苑叹了声,下了床,直奔听风阁。她还有话没问完,问清楚,她就可以安心走了。
她跨进听风阁的大门时,骆启霖正闭目靠在案几边的椅子上,眉微蹙,燃起的烛火勾勒出他立体绝美的脸庞轮廓,只是看起来很疲累,还有些苍白,或许是被她伤到的原因。桌子上摆着厚厚的一摞折子,有一本正摊开在几上。
听到有人跨进门,骆启霖迅速从椅子上坐直身子,看向来人,眸中闪过丝讶异,然后又只剩满身的清冷,从唇间蹦出几个字:“你醒了。”
苑苑直直走到他案几前,将他那一身的清冷尽力忽视,冷静的看着他。
屋内的寂静在不安的流淌,苑苑始终只是盯着骆启霖,似要将他看穿,骆启霖也静静看着她,只觉这种寂静太难熬,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胡闹,命是自己的。”
“多谢王爷提醒。”苑苑冷回了句。她疯过那一场,够了,她都不懂自己如何会那样失控,许是爱得太多,恨得也越浓。
“你吃过饭了?”骆启霖突兀的问了句。
苑苑微愣,立即回神,“不饿。”
两人间又陷入沉默,只是这次不再是全然的冰冷,还有些尴尬。
骆启霖似乎受不了这种沉默,干涩的说了句:“你还是吃点的好,本王可不想皇帝跟前最得重视的护卫出宫一趟,就变得虚弱不堪回去。皇帝要追问起来,本王难辞其咎。”
这一下就打破了空气中的微妙,苑苑冷笑了下,“王爷放心,苑苑自己的责任怪不到王爷头上。”
骆启霖知道他们一直相处下去,情况只能越来越糟,问了句:“你不好好歇着,来找本王什么事?”
“苑苑想问王爷一件事。只要王爷清楚回答完苑苑,苑苑就回去。”苑苑平静的看着骆启霖。
骆启霖无波的深眸一闪,放在几下双腿上的手握成了拳,他知道她要问什么,只是,这个问题问出来后,他们还回得去吗?
苑苑一双星眸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半刻后,冷静的问道:“你是不是跟傅炎联手了?”
骆启霖紧盯着她,咬牙蹦出一个字:“是。”眸中冷寂。
屋内一片死寂,苑苑心凉得发疼,死盯着骆启霖看了半晌,突的一笑:“呵,很好。”笑容和语里的冰冷能将人冻僵,“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就是一颗弃子!”
苑苑静立在屋内,双手在身侧紧握,盯着面前一派安然自若的男人,眸中恨意难掩,冷冷出声:“苑苑还真多谢王爷的毫不隐瞒。苑苑今日也明白的告诉王爷,你的青梅竹马以后若再欺辱我,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说完后,毅然转身,离开听风阁。
骆启霖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满目痛色。待她身影消失在听风阁后,他蹙眉闭了闭眸,这种日子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苑苑离开一阵后,骆启霖还是不放心,起身跟了出去。
此时,外边的天已全黑,冬日冰凉的空气能将人冻透。苑苑一个人走在回府的路上,眸中没有了恨意,没有了冰冷,没有了怒火,静如止水,只是痴痴看着那条好像没有尽头的路。
两条腿无知无觉的重复着迈步的动作,她却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多远,才能到她想到的地方。
她没有坐马车,她想让这冬日的冰冷把自己冻清醒点,可是好像除了浑身如入冰窟,冻得没了知觉,她并没有一点清醒,脑子里混混沌沌,心脏一下一下收缩得她疼痛。
她身后远远跟着一个男人,一身白袍,周身的清冷已跟这冬日的冰凉融到一处,只有那一双深眸在黑夜中灼灼发亮,紧盯着远处的她,一刻也没有离开她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天空突地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苑苑脸上,她无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有冰凉的雪点落到她眼里,凉得她有些发烫的眸眯了眯。
一个眨眼,有滚烫的东西从她眼中滚落,在她腮畔马上就变得冰凉,她双手没有力气去擦,就这么任这眼中滑落的东西一滴一滴跌落在她脚下,混着飘落在地面的雪花,被她的脚掌碾过,消失的无隐无踪。
飘雪的夜里,在璟王府通往校尉府的路上,两个同样痛苦挣扎着的人,似乎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那个距离,不远离半分,也靠近不了一点。那个小心的距离,丈量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岌岌可危的信任。
直到前面的女人进了校尉府的大门,她身后远远跟着的男人,又在校尉府远处的一个暗角站了良久,直到雪花把他的满头乌发和眼睫都染上了薄薄一层银光,他才无奈的叹了声,缓缓走向来时的路……
苑苑做了一夜的梦,梦中交替出现着骆启霖、骆程昊、傅炎和傅舒云的脸,搅得她梦里辗转反侧,总算是熬到了天亮,无精打采的起床,进了宫。
早朝过后,她就跟着骆程昊去了御书房。
骆程昊在案几上批阅着折子,她就站在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发呆。
骆程昊早就看出了她今日心不在焉,在批了几份折子后,轻声唤她:“丫头。”
没有反应。
再唤:“丫头。”
还是没有反应。
“丫头!”这次提高了声量。
苑苑一震,总算是回了神,抬头愣愣看向唤她的人。
“你怎么了?”骆程昊脸上似都笼上了一层阴云。
苑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没什么。”赶紧集中精神看着骆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