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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快进北京时,小雷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没说两句,就告诉我们,技术处那边从老张家垃圾桶里的磁带上,提取到了一些信息,让我们赶回局里去。
曹队狠狠地踩下油门,我们没到中午,就赶回了局里。技术处并不在办公大楼里,而是在跨院的一排两层的老楼中。
帮我们处理磁带的警官姓梁,看上去比小雷还要年长上几岁。他向曹队敬了个礼,便把我们带到楼道尽头,一个没有窗户的封闭房间。这个房间完全被隔音棉一样的材质包裹起来,靠墙的一面一字排开,放了三四台电脑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儿的机器。
小梁打开面前的设备,启动电脑,边往回倒着带子,边对曹队说道:“曹队,带回来的磁带毁得太厉害,不但被烧过,还让水泡了,一多半什么都弄不出来,总共大概能听到声儿的不到七分钟,而且不太连贯,我重新拷贝了一盘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帮助。”曹队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我们就围坐在了那些机器前。
小梁按下开关,一些轻微的沙沙声从屋子两侧悬挂的音箱里传了出来。这个房间应该是技术处专门处理音频物证的地方,隔音做的非常好,我坐下后才发现,当我们停下对话,屋子里静得有些吓人。而录音机里马达的旋转,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但此刻明显能听到微弱的“哒哒”声。
而这声音似乎放大了人的听觉,进而磁带卷动的声音,一边小雷的圆珠笔划过笔记本纸面的声音,甚至是自己手腕上手表时针跳动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唯有那个从音箱里传出的沙沙声正在慢慢变小,像是人伋着拖鞋越走越远一样。
而这时,一个语调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三月二号这声音像是人半梦半醒的呓语,又像是一个重感冒患者的艰难独白,听起来非常的费力,我几乎要反应上几秒钟,才能听明白那声音是什么意思。
小梁在一旁低声给我们解释,“那磁带原本失真的很厉害,我们现在听到的,和当时真实的声音应该有很大的不同。”曹队点点头,眼睛却盯着房顶,慢慢闭上,似乎在仔细分辨着什么。
其后的一分钟里,那声音断断续续,中间还掺杂着尖锐的撕裂声,但那个声音始终在说着不同的数字,没有其他的东西,但奇怪的是,不知是失真的问题还是这里过于安静的环境,我总觉得这个念着数字的声音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但一时又想不清楚。
“曹队,379.35好像是个无线电频段?”旁边的小雷在笔记本上边记,边小声说了一句。曹队并没有回答,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用手在小雷的本子上轻轻拍了一下,应该是示意小雷先不要说话。
录音带里沉默了十几秒,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三月三号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又是新的一段:“三月四号但这一段数字结束之后,沉默了片刻,音箱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这笑声猛地出现,让人不寒而栗,苍凉、冷漠、阴沉而悲怆。刚听到时,简直不敢相信是人发出的,直到那声音再次吐出几个字“天机已现,记录下新的频段之后,又是两段数字,所有被转录下来的声音便结束了。
到今天,我也无法描述那笑声给我们带来的诡异感受,我似乎从声音里听出了一种如释重负,也听出了些许的无奈,特别是他拉长的尾音,似乎是在边记录边思考着什么。
看来,我们之前的推论,至少有一点是对的,老张和向远林在小屋里研究的就是天机,只是我们实在搞不清,那些数字代表了些什么,它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梁,复制录音带时有没有转化成数字版本。”曹队率先从静默中反应过来,问了小梁一句。
小梁点了点头,拉着曹队坐到电脑前,把一个耳机递给他,开始在键盘上敲打了一番。曹队听得很认真,还不断在屏幕上比比划划,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小梁便在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软件上笔划一番,重新播放给曹队听。
我转头看了看小雷,他正埋头在本子上画了密密麻麻的一大页表格,并把刚才记录的数字一个一个填进去,似乎在研究这些数字排列的规律。
几分钟后,曹队坐回了我们身边,清了清嗓子,拿出烟来,一人递了一根,说道:“大家都说说对刚才录音的看法吧,里面的信息量可是不小。”
“时间上,这很明显是老张意外发生前的录音,其后的第一个数字我检查了一下,和老张笔记本上的第一个数字一样,那么它一定代表的是频段。那么后面的那些数字,应该就是从这个频段里记录的下来的数据,只是这些数据看上去毫无规律,是在弄不懂有什么含义。老张说天机已现,那么,之后的那些数字就是重点,恐怕我们还得找几个密码专家来试试,只是没有密钥的情况下,破解的可能性很小。”小雷讲完这些,依旧在自己本子上的格子里研究着。
而我此时却从刚刚的笑声里悟出了些东西,至少可以解释老张念那些数字语气上的反常。“我刚刚一听到老张念那些数字,就觉得有点问题,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们平时念数字时,声调应该是比较平的,因为数字就是数字,不会带什么感情色彩。而老张念数字,几乎每个数字都有抑扬顿挫,这也就是我们始终觉得这段录音非常诡异的原因。”
“念数字有些感情色彩,这意味着什么?”曹队显然没弄懂我的意思。
“意味着老张清楚这些数字所代表的意思,在老张眼里,这应该不是数字,而是意义明确的文字,所以这些数字并不是无意义的组合在一起的,而密钥一定就在老张标注过的那几本书里。甚至我们以前对命理学著作的看法都是片面的,很多书可能并不是预言,而是一本密钥书,可惜我们把前面的数字密码遗失了。”
我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但这对解开我们面前的疑团似乎并无多大帮助,曹队很快开始讲起了他的发现。
“我在听录音的时候,注意力并没有完全在老张的声音上,职业病吧,我总觉得老张的声音背后,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声音,我刚刚让小梁重新弄了一下数字版本,去掉了老张说话的音轨,你们再听一下。”曹队说着,打开了电脑上的文件,拔下了耳机插头,音箱里传来了沙沙的电流脉冲声。
这种电流脉冲的声音应该是老张在录音时,录音机录下的那组收音机接受到的信号,起初是毫无规律的杂音,但片刻之后,我们听到了极具节奏感的脉冲音,像是鼓槌敲击着音箱蒙皮,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努力的要从里面钻出来。
“是摩尔斯电码吗?”小雷问了一句。
曹队摇了摇头,一旁的小梁接了一句:“不太像,和我们已知的密电码都不一样。”
“注意听后面的。”曹队仰着头,闭上眼,在单调的声音中搜索着什么,不再说话。
这时我注意到,录音的背景里,还有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这应该就是老张边听着收音机里的脉冲音边在纸上记录着。但在这声音之后,还有一个极其轻微的“啪啪”的声音,好像是拖鞋走过地面,且越走越远的声音。之后,似乎是在屋子的最远端,一个像动物的低吼声再次传来,这个声音像是含在喉咙深处,呼噜呼噜的。
“好像屋里有一只猫?那种呼噜声,应该是猫受到惊吓才发出的声音,不是正常的叫声。”小雷也注意到了这个声音,站起了身,耳朵已经快贴到了音响边上。
“好像还有一个人走动的声音。”小梁把录音机的音量又拧大了一些。
“从这些声音发出的大小和远近关系上看,老张应该在桌子前记录着信号,而那脚步声,是从他的身后向屋门的方向走去,这两个声音是同时发出的。也就是说当时屋里有两个人,而猫的位置应该在门的左侧的墙角,因为右边我记得是床,而在那个人接近时,发出了呼噜的声音。”曹队依旧闭着眼,仔细分辨着什么。
“可我们去八十九号院时,蔡奶奶说过,老张出事前一个星期,西屋那个赵少成就没在院里住过,而且蔡老爷子又是神经衰弱,有人在院子里他不会不知道。”小雷不解的问了一句。
(以无所得故,菩萨依般若波罗蜜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离一切颠倒梦想苦恼,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是大明咒、无上明咒、无等等明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