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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祈停下脚步,凤惊澜目光闪动间,循声望去,可眼前除了一面石壁之外,再无他路。
忽然,凤惊澜的目光被眼前的石壁吸引,确切的说,是被石壁上的刻画所吸引。
那巨大的石壁上,雕刻着数百幅栩栩如生的壁画,而每一幅壁画,都雕刻着同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
而雕刻的内容,却是各种刑罚!
第一幅壁画上,那男子目光空洞,四肢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可透过那凌乱的发丝,还是能够依稀的辨别出那男子英俊的面容。
第二幅壁画上,那男子被绑在烧成赤红色的铜柱上,粗大的铁链静静的禁锢住他残破的身体。那男子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之外,再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
第三幅壁画上,那男子被四根铁链拴在半空中,数百根锁魂钉钉住了他身上所有的穴道。即便隔着壁画,都能让人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与绝望。
第四幅壁画、第五幅壁画、第六幅壁画……
每一幅壁画,都极尽折磨之能事,令人生不如死。而最令人感到震撼的,却不是那丧心病狂的酷刑,而是那男子空洞的目光。
无论经历怎样的酷刑,那壁画中的男子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的表情。即便身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不停的痉挛,但他本人,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
他空洞的眼神,竟比那酷刑更加令人绝望。
凤惊澜死死地咬着唇瓣,才勉强压下喉咙中不自觉溢出的哽咽。她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一幅幅壁画,唯有这样,她才能勉强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好在天祈并没有注意到凤惊澜的异常。他以一种兴奋解恨的目光,欣赏着眼前这一幅幅令人触目惊心的壁画。
若问此生天祈最痛恨的人是谁,无疑便是眼前这一幅幅壁画之中的男子了。
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夺妻之恨。
更何况,天祈是高高在上的龙族太子,无论是凤君邪横刀夺爱,还是沧月的背叛,无不令他丢尽了颜面。这是一生的耻辱,必须要用鲜血方可洗净。
三百多年前,他看着凤君邪因为沧月的死崩溃、发狂,当时,他是兴奋的,是畅快的。
可这样还不够。凤君邪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和耻辱,他会让凤君邪千百倍的偿还。
所以,当年他明明有机会杀死凤君邪,但他没有。他废了凤君邪的一身修为,却留了他一条命。
他在镜湖底部修建了这座暗无天日的地牢,时时刻刻折磨着那个男人。
他要让凤君邪受尽天下间所有的酷刑,他要让凤君邪永远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日复一日,永无止境。
一开始,他在折磨凤君邪的过程中,的确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痛快。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他发现,无论他怎么折磨凤君邪,凤君邪永远如同一具尸体一般,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凤君邪不会因为他的酷刑而痛苦惨叫,若非凤君邪的身体会因为本能而抽搐、痉挛,他甚至会以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疯狂折磨着的,不过是一具不腐不烂的尸体而已。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凤君邪。只是,他已经很难从折磨凤君邪身上得到报复的快感了。
当然,这么多年,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索然无味的日子。在决定带星儿来到这座地牢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若今天,凤君邪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他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他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他折磨了凤君邪三百多年,可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他自己呢?
他一天走不出凤君邪和沧月这两个人带给他的阴影,就会一辈子被困在仇恨之中。
他是龙族太子,等他们的计划成功,除掉了墨殇,他父亲将再无威胁。他也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龙族继承人。他的未来,将更加辉煌闪耀,而那些手下败将,已经不配成为他的羁绊了。
凤惊澜虽然不知道天祈的打算,但也依稀能够感觉到天祈的情绪变化。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凤惊澜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天祈已经动了杀机,若不能尽快救出父亲,难保天祈不会下杀手。
就在凤惊澜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解救她父亲的时候,天祈伸出右手,按在了其中一幅壁画上。
雄浑的灵力点亮了壁画,紧接着,是第二幅、第三幅……
当所有的壁画都被灵力点亮,整个空间,亮如白昼。下一刻,天旋地转。
待凤惊澜按着有些晕眩的额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所处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站在一条阴冷潮湿的地道中,地道并不通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以及焦腐的味道,令人作呕。
天祈运转灵力,将那股经过密闭空间发酵之后,形成的恶心难闻的气体摒除在外。
凤惊澜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头的怒火积攒到了极致,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就在此时,天祈忽然看了凤惊澜一眼。
凤惊澜浑身一僵,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心中打了个寒颤,颇有些手忙脚乱的运转灵力,将那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隔绝开来。
天祈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以为凤惊澜是被这里的环境吓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经过刚才的事情,凤惊澜越发警惕起来。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裳,潮湿的衣服贴在背脊上,冰凉一片。
她低垂着头,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表情不是那么自然,但结合这里非人的环境,天祈倒也能够理解,并没有起疑。
这条地道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天祈停在一件石室外。
那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整个石室浑然天成,不留一丝缝隙,没有一丝光亮。天祈熟练的敲击着一块石砖,只听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原本浑然天成的石室,忽然开启了一扇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