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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了一天又一夜,仍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伫立在沿海边境,举着一柄黑伞,已经在这儿整整等候了三十六个小时。
可黑漆漆的海面上,仍没有半点动静。
昨天晚上,就该是韩老六回来的日子了,这怎么还没到?
我不由得越发焦急了起来!
在联合江北张家扫平了龙泉山庄人派的势力之后,我曾经询问过韩老六和彩云姑娘的下落。初一只是告诉我,他们现在很安全,目前汇合了小白龙去完成另一项使命,让我安心跟着张家族长进行收尾工作就行。
直到几天前,初一才突然给我发来信息,说是3月14号这天傍晚,老六他们会从这里登岸入境。
我早早的赶到,可一直等到现在,却是毫无音讯。
宛若黑锅一般的乌云层起云涌,闷雷不断,呼啸的海浪一片又一片的冲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一声声震吼。
手机里没有信号,也没有任何人传来消息。
我预感到了情况有些不妙,可却不愿相信什么噩耗。
只能自我安慰:老六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只是遇到了点特殊情况,晚到一会儿罢了;海上的风浪这么大,绕离航道或者晚到几天都是很正常的,或者是老六喝多了弄错了方向,早就在别处登岸了也说不定。
我一遍又一遍反复的安慰着自己,可手却紧紧的捏攥着,向着眼前的大海,向着头顶的乌云,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韩老六,彩云,小白龙……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啊!”
哗!
又一道墨黑色的海浪翻涌了过去,远远的浪头上,好像浮动着什么东西。
我赶紧打亮手电筒,远远的照了过去。
船!
那是一艘小船!
被浪花推涌着上下起伏,船头上隐隐约约的浮动着一个人影。
“是他们吗?”我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
猛然间,一道闪电自云团之中飞奔而出,刹那照亮了整片海面,船头上摇摇晃晃的屹立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个子不高,也不算多魁梧,一道长疤横过脸颊,满脸坑坑洼洼,嘴角上还溢出一片鲜血。
“老六!”我高声叫道。
不知道韩老六是听见了我的呼喊,还是看见了我的身影,嘴角一翘,露出一抹笑意,随而仰身便倒。
咔嚓!
闪电过后的惊雷,炸然而起。
整个云团仿若都被炸碎了一片,扑涌着四下翻腾。
哗!
一道大浪冲天而起,整个大海都像倒过来一样!
“老六!”我大叫一声,扔了雨伞手电、扑通一声迎着大浪跳了下去!奋不顾身的游到那边,爬上小船一看,那里边的情景简直触目惊心。
整条小船上,散落着数十条手臂,有的手里紧握着日本武士刀,有的抓着手里剑。
船舱四外满是伤痕,大大小小的破洞几十处,全用枯藤碎叶满满的塞住。
韩老六歪躺在船头,早已昏迷不醒,两手紧抓的武士刀早已崩刃扭曲,如同麻花一样。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人,挥舞了多少下,才会变成这般形状。
可是……彩云姑娘和小白龙呢?
来不及多想,我慌忙爬上船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很微弱,却也问题不大。
韩老六中过魔藤蛊毒之后,反而因祸得福,拥有了青木之体,号称不死之身——无论伤成什么样儿,只要体内的魔藤不灭,他就永远都不会死!
上一次绝杀叶十三的时候,他被刺穿了心脏,炸裂了脑浆,可在连灌几十瓶烈酒之后马上就活蹦乱跳的了;在天照神墓当中,他全身皮肉尽已枯萎,形同枯木桩一般,可在吃了酒吞童子之后,马上又复原如初。
眼下这点儿小伤对他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事儿。
当然了,魔藤的反噬之力也极为强悍,即便不受到外力伤害,韩老六也随时随地都与体内的魔藤生死相搏。那种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可韩老六却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脸上永远不会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不会认输,更不会倒在我面前。
可现在他竟然活活的累成了这样,真是难以想象,他这一路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顾不得多想,弯腰抓起两柄长刀,趴在船边奋力的向前划动着。
哗哗的大雨越发狂猛,一道道滔天大浪借着风势狂卷不停。
风浪中摇曳的小船,宛若一片树叶似的不停打着旋,我咬紧牙关,拼命的轮动着双刀,向前,向前再向前。
啪!
又一道大浪狂卷而来!
早已千沧百孔的小船再也经受不住,咔嚓一声碎成数段。
“老……”
“六”字还没等出口,我就被浪潮彻底淹没,韩老六随着数十只断臂,直向海底沉去。
我赶紧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狂追几十米,终于一把拽住了他肩膀,随即双脚连踏,冲出水面!
在狂雨大浪之中苦苦挣扎了几十分钟后,我终于驾着昏迷不醒的韩老六爬上了岸边。
咔嚓!又是一声惊雷突声而起。
仿若就像撤军的金锣一般,漫天乌云悠悠散去,狂风大浪顿时停止。
整个海面又恢复了平静,一轮大若圆盘,雪光透亮的明月遥遥的悬挂当空。
好似这一场暴风雨,就是专门为韩老六准备的一样!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韩老六周身上下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有刀砍的,有烧伤的,光弹孔就有七八处!
这也就是韩老六,换做任何一个人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老六,你……你没事儿吧!”我的泪水早被海水所侵没。
“对,酒!我去拿酒!”我猛地一下想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直往前方冲去。
知道韩老六他们要回来,我特定找人预定了一箱陈年老茅台。
本来是准备当他到岸的时候,给他接风的。
还曾幻想过那番情景,眼见着船头靠岸,我笑呵呵的甩过一瓶酒去,韩老六伸手接住,立马一灌到底,哈哈大笑着赞一声好酒。
可没想到,这等来的竟是如此一番景象,韩老六他们这一行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有,彩云姑娘和小白龙呢?
连实力最强的韩老六都伤成了这样,那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