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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临国西南边陲之地,有一县郡,名为龙县,此地算是神都边缘之地,说是边缘,但于靠近中心帝都之地的那些人来说这里就是蛮夷之地。
神都共有八大州郡,此外还有一都,这便是神临国的全部大小了。
而龙县便是其中名为一个白州郡的一个郡县,和其余十个郡县共同组成了白州。
龙县多林地,有点类似蛮族,这里聚集了不太多的凡俗,又因为地里位置特殊,和其他郡县往来并不多,所以龙县算是化外之地,这里无法无儒无道,民风极为彪悍,杀人越货,鸡鸣狗盗,时常有之,是典型的礼乐崩坏之地,而且并无多少天地元力,所以就是修道之人也不愿意停留,所以这里不算什么地灵人杰之地。
总之,这里和蛮族比起来都要差上那么一些,和巫族北地有得一拼,不过好在这里属于神临国,神临国中一些帝都之人偶尔会将目光停留这里片刻,只因为这里曾是盛极一时的白巫之地的分支聚集地,不过后来那白巫族血脉逐渐稀薄,而且和东胜之人通婚,所以多年以后,白巫便失去了根本,取而代之的是那么一群不会修行之人聚集的凡俗之地。
战国时代,这里更是惨遭屠戮,之后便人烟稀少起来。
白州,便是这么来的,只是和曾经的白巫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龙县虽然为县,但是却不足有五百户,这情况很不妙,而身为一县之长的张老爷则是眉头紧锁,已经几日吃不下饭了。
“不妙啊,这大大不妙啊,郡守大人可是警告我了,要是在守不住这五百户,龙县就被取缔了……哎,天亡我也!”
一个中年男子衣着锦服,身上有一股威严,但是眉宇间却有忧愁,始终不曾散去。
“老爷,何故烦恼,这县老爷的位置不做也罢,龙县又是蛮夷之地,我们收拾收拾回帝都也好……”一个妇人出现,轻轻给中年男子按摩头部,男子神情稍缓,疲惫略微少了些。
“你说的我也知道,只是我毕竟被逐出家门,现在灰溜溜回去,恐怕要进那太学院的名额怕是不能有咯……”
男子言语,显然有些不甘。
妇人则道:“太学院有什么可去的,老爷你不能修行也就作罢,做个平凡人没什么不好。”
男子迟疑片刻才道:“夫人所言我亦知之,奈何咱们明儿体质特殊,族里那些人始终容不下他,我想着将这太学名额留给他,只要我还在任三年,太学那里便会给老夫一个名额……”
妇人听罢,轻叹一声,随后恼道:“都怪族里那些老糊涂,修道之人的事情,为何非要扯上明儿,还要让明儿和我们分开,这十六年来,一直不得见!”
男子道:“明儿体质特殊,是天生的扫把星,当年克我们让我们背井离乡,到了龙县之后,更是让我们夫妇一直倒霉,先是遭受无知乡民殴打,后来家宅又遭天火,之后更是将小女儿都克死在,夫人,你说,这难道不是扫把星吗?”
妇人闻言,目中有些怒意,不过片刻后,怒意消散,只是心里无比悲伤,这些都是事实,而且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孩子的情况,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
“或许吧……也幸亏那老道士出现,说是有法子根治这倒霉气,不过却为何非要让我们十六年不能见他?”
男子也是奇怪,喃喃道:“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这样吧,十天之后便是夫人寿辰了,把孩子接回来吧,希望这孩子不要怪罪我们才好啊!”
夫人眉头紧锁,却是摇头了,“都说做父母的是孩子的天,是孩子的地,咱们却成了那薄情的人儿,和那人贩子有何分别?”
说着说着便落泪,男子见状,轻轻拍到妇人肩膀,轻叹一口气,欲言又止,满是苦涩,随后又眉头紧锁,却是有人击鼓鸣冤了。
“敲什么敲,天天就鸡毛碎片的事情……”男子不满,带着怒气,却有官威弥漫。
妇人擦拭眼角,宽慰道:“去吧,估计是陈家的鸡又吃了李家的大米下了蛋在李家,两家打官司了,方才我在菜市街听见有人他们要打官司……”
妇人脾气很好,男子见状,目中一片哀伤,自己堂堂大家族少爷,居然来这鬼地方当这鸟县太爷,想想都憋屈。
“罢了罢了……这鸟官,还是要做的!”
男子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官服,然后大步离去。
妇人却招手,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出现。
这男子约莫有二十八九岁,不过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妇人却露出微笑,朝着男子道:“好弟弟,你且差人将你那外甥寻回来吧……”
这人居然是妇人的弟弟,不过二人模样完全模样半点相似之处。
“好姐姐诶,这事情我亲自去办吧,下人我可不放心……”
男子顿了顿,又道:“当年你们就该听我的劝,这孩子都是骨肉,你们怎么舍得割舍,白白便宜那老道士,姐姐你还每个月还给他送去银两,等于是在外面还养了一个老男人……”
男子还未说完,妇人便一拍他的脑袋,不过力道不大。随后以手扶额,哭笑不得道:“这是你姐夫的意思,你休要胡说,要是让下人听见,不定嚼舌根子。”
“是是是……是弟弟不好,姐姐饶了弟弟这一次。”男子抬起手掌,自行掌嘴,不过一点声音都么,纯粹装腔作势。
妇人却被逗笑了,道:“你且去吧……”
男子点头,然后慢吞吞转身,要离去了。
妇人见此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摇头,道:“去账房取五百两金子,一百两给老道士,算是我们捐的香烛钱,二百两给方丈山下的穷苦百姓,剩下的二百两,你留着一百两吃用,其他的做场法事吧,老道士鸠占鹊巢占了寺庙,已经是大大的不妥,算是给那些亡魂一些安息,给他们超度吧,他们度化了无数人,却度化不了自身,实则不该!”
男子一听,脚步立刻顿住,接着而露出狂喜,道:“姐姐仁慈,真乃观音在世!”
妇人摇头,道:“莫要胡闹,我和你姐夫不喜这些!”
男子一听,连连点头,道:“咱们修的是儒术,是读书人,不成道也不坐禅!”
随后,男子快速离去了。
男子一出了这座府邸,立刻变换了模样,腰杆子都直了起来,然后朝着一个下人道:“可知道哪里有好马?”
下人眼珠子一转,道:“王府可是有好马,听说是赤龙马,爷,要不咱们取来?”
男子狠狠拍了下人一巴掌,怒道:“别以为你那点龌龊心思我不知道,我问你是哪里有好马,不是让你干破家灭门的事情!”
下人一哆嗦,立刻道:“东市有好马,听说是百河国的马,日行千里!”
“日行千里?那岂不是成神驹了,百合国不过是水草丰盛了些,马儿能日行百里就不错了,你去……五十两银子买来两匹,顺便,取五十两,购买一套车架,华盖、花伞、马灯,一样不少!”
下人闻言,苦恼道:“爷,这马匹至少得五十两金子,这差了十倍,怕是买不到啊!”
男子道:“这是你的问题,事成之后,有你好处,我看小秋那丫头最近和王三走得近啊……”
下人闻言,立刻道:“爷,您放心,这事妥妥的。”
男子道:“好,很好,觉悟很高,这样吧,我和夫人说说,小秋也该嫁人,我看你就很不错嘛!”
“谢谢大爷!”下人称呼都变化了。
随后化作一股风消失了。
男子这才离去,然后朝着县衙那里走进,不过当听到一声巨响之后,男子止步了,男子听出了那巨响是惊堂木发出的,便喃喃道:“好威风啊,山高皇帝远,也不知道姐夫姐姐为什么要想着离开这里……”
不过他也不进入县衙,他的身份不大合适,然后进去自己的院落,取了宝剑,然后打包收拾起来,又从床底下取出两张符纸,自语道:“外甥身上有些邪气,我还是带着辟邪为好,那老道士虽然贪财,不过本事却不小,他说的不会错。”
不多时,听到门外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男子也出了门,不过当见到院落中那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车架之后,他傻眼了,而且那车架上华盖有两顶,一顶在前,一顶在后,更有马灯六盏,还有花伞八把,更有暖炉和香炉在马车内摆设。
他不由连连点头,然后直接将腰包丢出,道:“你小子好本事,这是十两银子,去买身新衣裳,迎娶小秋去吧,今晚小秋就是你的了,姐姐那里我回来替你说。”
下人连忙叩首,男子却也不理,直接驾车离去了,一人离去。
而在距离五百里的地界,有一座矮山,矮山之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几个小和尚,不过后来老和尚和小和尚欲度化一帮抢劫的山贼,结果全部都被被山贼砍死了,然后留下了这座庙。
庙是红尘庙,现在却成了红尘观,因为十六年前来了一个邋遢道士,道士见这里空无一人便居住下来,不过却也念及和尚们的好,让他有了落脚之处,便将这“红尘”二子保留下来。
不过庙却成了观,以此,来显示此地已然易主。
而此时,庙宇内的神殿前方,道士却是不是呼唤“苍天开眼”!
而在道士前方则是有一个满是伤痕的少年,少年身上有一张白色卷轴盖着,此外并无其他。
当然,还有其他东西,比如,老道士身后的那紫皮葫芦,不过此时被道士占了去。
道士取下紫皮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山下打来的浊酒,然后道:“苍天开眼啊,不然那老道就得远走他方咯,否则被你那老爹一口正气喷死不可!”
说罢,看了一眼那少年一眼,又道:“得治好你的伤……只是天意如此么,竟然有生得一般无二的两个人出现……怪哉,你却年轻些,莫不是孪生兄弟?否则为何你的根骨也是十六年岁?不过为何看起来十一二岁?”
老道士很邋遢,衣服破破烂烂,不过双目却很有神气,只见他一拍腰间一个破破烂烂腰包一下,那腰包中便飞出一些枯草。
老道士却是一脸不舍,“好东西啊,这东西足可让我突破化灵境啊!”
“罢了,就当是补偿吧,毕竟死了,你父母定得伤心,还好,出现了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儿,算是替你尽孝!”
老道士自语,然后将枯草放到一个捣药罐子中,然后轻轻捣碎。
不过这过程中老道士却不时看向神殿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影躺着,看其侧面,却是和神殿内躺着内的人一般无二。
都是伤痕累累,唯一不同的是一人还有气息游走,一人却是魂魄皆散!
其中一人便是木名,而另一人则是张明,也是龙县老爷的亲生儿子,只是此时却魂飞魄散!
老道士将药罐里一些草木碎屑涂抹在木名身上,然后走到角落,抱起那人影,然后走出道观,来到后山处,放下这人影,然后亲自开始刨坑。
老道士一言不发,不过老泪纵横,最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不要怪我,当年我将你寻来,的确不安好心,只是为了取你的邪气来修炼,不过要是你不跟我走,你父母一定倒霉,被你活活克死,若非我让你修行,你恐怕会早早死去,现在虽然也死去了,不过好歹多活了几年!”
“你不要怪我,不是我让你不见你父母,也不是他们心狠不见你,而是你身体的确糟糕,山下的那几十户人家被你害了七七八八,你也算活够本了,要怪就怪老天,为何让你有这个劫难体,这是扫把星灵体,可惜啊,你族人都不待见你,生怕被你祸害,你要怪就怪他们,他们都是渣渣,枉读那么多圣贤书,干的是龌龊事!”
老道士抹去眼泪,然后又大笑起来,并将葫芦中的酒水倒出淌到地面,并道:“这些奶奶别的本事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成了酒鬼,你父母送来的金银都被咱爷俩喝了干净,两人一身新衣服都穿不起……像两个乞丐!”
倒是笑了片刻后,突然沉默,然后将酒葫芦放在少年的胸前。
“有人顶替了你,算不算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他顶替了你身份,就应该偿还你什么,这葫芦是他的,那么现在这个就给你吧,权当是交易吧!”
老道士将少年放在那土坑里,看了少年许久,然后才一咬牙,快速掩埋起来。
“不要怪我,连个墓碑都没有……做个孤魂野鬼吧,和我一样,在这破山上,咱们做个伴!”
老道士坐在土堆旁边,然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不知对谁讲话。
之后几天,老道士每天都会出现这里,然后一直自言自语,直到木名醒来,老道士便将一棵老树挪移而来,然后使用了个术法,让老树扎根在土堆上。
“算是你的墓碑吧!”
老道士说完后,离开了,然后一掌拍向自己脑袋,一缕记忆随之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