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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晴空回到屋里,一家人还守在易晚照的屋里谁也不肯离去。易晚照躺在床上依旧没有醒来,他是太累了吗?
“二叔,大哥。既然大家都在,我给大家商量个事吧。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尽力救二哥的。”
她看着满是愁绪的家人,张张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救,当然是要救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病死而什么都不做吧。我们明天就启程,去永昌也好,去京城也罢,总是要尽全力去救的。”
易中正情绪激动,对于这个弟弟他历来看重。不当当只是因为他读书厉害,将来走士途他能受益,而是血脉情亲,血浓于水的关怀。
“我决定带二哥去京城。那里是大周之都,大周最好的大夫都在那里,一个看不好就多看几个,总之我绝对不放弃。二叔,大哥”她看了家里两个男人,眼神坚定地说道“你们都留在这里吧,我只身一人就可以了。我已经去看过贾老板的房子,很不错,待会咋们就搬进去。三天后我就带着二哥进京,搭乘官船,很安全的。等开了春,哥哥的孩子落了地再进京与我们团聚便可。”
易有富算是听出来了,易晴空这是在通知他们,不是在商量。她自己不声不响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安排好,说是来和他们善量,其实不过是来通知他们罢了。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完全没有把家里的长辈放在眼里。
“你要一个人带着你二哥进京?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还是个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何况是出门在外,还要照顾你二哥,这简直就是胡闹。”
易晴空知道,自己此时必须态度坚定,一旦自己稍有犹豫,这事就成不了,那么,易晚照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二叔,年底腊月我就满十五岁了。十五岁不小了,许多女孩子十五岁已经嫁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孩子。我能照顾好二哥的,你们尽管放心。”
“你要我们如何放心,换做是你,你会放心吗?晴空,咱们得将心比心。我把你们当自己亲生儿女,你们也得为我想想,要是你一个人带着你二哥进京出了事我怎么去见你父亲啊?”
易有富哽着声音,情绪几乎崩溃。如今易家遇到了这样的事,他实在没有主意,谁都想顾,但又谁都顾不了,只能痛恨自己为何这般无能,大难当头竟让一个小女娃出头。
易晴空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风霜的男人,他的一生,可谓坎坷。她无奈,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得了他。
“二叔,你听我说。”易晴空上前,跪在他跟前坚定而又柔和地说道“二哥肯定是要尽全力去救的,哪怕机会渺茫。若是因为机会渺茫我们就放弃,那么这一生,我们谁也得不到安宁,我们现在能做的,是要对得起二哥,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要对得起易家先祖。所以,哥哥嫂嫂定是要在这里平安生下孩子的,易家真的太需要这个新生命了,所以嫂嫂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冒险的,大哥也必须得陪在身边,女人生孩子也是得往鬼门关闯的,何况生的也是大哥的孩子。还有二叔,你也得留下,京城路途遥远,晴空自知能力有限,怕照顾不好您,只得劳累哥哥嫂嫂一番。等来年开春了我们聚首京城时,晴空在孝敬您。二叔,您看,平日我安排事情,做事不比别人差,去京城,我应付得了的,你相信我吧。”
易晴空一番情真意切,说得在做各位既是感动,又是哑口无言。她说的是事实,如今除了易晴空的主意,谁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易有富虽然不愿意,但也却实无法反驳她。
而张春桃听到她的话,更是感动于这个小姑子这时候还如此为她着想。女人生孩子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可这个时代的男子却多数不以为然。她眼里蓄满泪水,为这个家伤神,也为易晴空的话感动。
易中正也心中纠结,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里都是痛,既然晴空坚持,他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不拖后腿,对于这个妹妹的信服,不比对易晚照少多少。
此时的易有富老泪纵横,他的顾念与易中正一个样,他只恨自己跛了脚,若自己健康,他能陪着他们进京,就不会落到如今让孩子自己进京的地步了。无奈的他,只能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道:“是二叔没用,帮不了你们。”
“他们都不能去,我陪你一起去。”
无奈的叹息声中传来易云萍的话,她平日只是个柔弱的女子,都不怎么说话的,只听从别人的安排。在几人的惊讶目光中,她也跪到易有富跟前接着说道:“二叔,让我陪弟弟妹妹一起去吧!怎么说我也比他们年长些,也能照顾他们的起居。虽然,我不如晴空有主意,可是在照顾人方面,我自信还是比晴空细致的多。这样一来,我们姐妹同去,我负责照顾好晚照,晴空也好处理住行这些琐事。”
易云萍的一翻话让在坐的人都觉得可行,唯独易晴空皱眉。易云萍一起去她确实是能省去许多后顾之忧,可是她也但心她身体吃不消。但她却忘了重点,前世她却实身体好,大雪天野外露营几个月也训练过,可如今这副身体可就差多了,易云萍不行,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行。”
易晴空一口否定了易云萍的提议。
“为何不行?你能为晚照做些事难道我们就不行吗?我也是他姐姐。”
“我觉得云萍的主意不错,你们在一起能相互照应着我还更放心一些。二叔你觉得怎么样?”
易中正是个老实人,也是个踏实人。对于易云萍的主意他是双手赞同的。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你若不让云萍跟着去,那就让我去吧。无论如何你一个人是去不得的,你也该让我们安心些才是。”
易有富打断了易晴空的话,态度坚决。她抬头看了易云萍一眼,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神色坚定,有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她想了想,同样是亲人,她能尽量,也不能阻止别人尽力。论起亲疏来,她还不如易云萍。因为易云萍货真价实,而她除了血脉,人早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看着易家的人坚持的态度,易晴空让了步,让易云萍跟同他们一起去,不管怎样,易晚照身边也该有个真正的家人陪在他身边。
下午的时候,易中正夫妻和易有富便帮去了贾老板客栈的后院。院子虽空了许久,但贾老板媳妇怕房子坏了却也时不时的去打扫。他们一家简单打扫一下便能入住。而易晴空,易云萍和易晚照因为要走也就没有搬。
当晚,易晴空找到了贾老板,说明他们一共有三人要搭船。贾老板早上和易晴空商议后便去打听,那白家货船上的一个小管事愿意带他们进京,只不过费用有些贵,一人要十两银子,包吃住。听到这个数,易晴空有些心疼。他们从广陵郡到庸州才一人一两银子,可他们上官船进京路来不及广陵郡到庸州远,可费用去翻了十倍。这些小管事有些小权利,对于搭船这种小事主家人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们也知道冒险搭官船的人必定是有急事,所以就基本都是这样狠宰一翻的。
后来两天,易晚照迷迷糊糊的醒来过几次,都是随便吃了点饭喝了些药便又昏睡过去。临走前一晚,一家人把钱都聚到一起,他们出门时,明面账上共有二百八十两银子。如今付完房租,买完日用的东西,七七八八准备妥当,还剩二百五十两银子。
“萍丫头,晴丫头,我会中正商量过了,这些钱你们都带上吧。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多带些钱也踏实。晚照的病,我们也算尽力了,是好是歹,将来都不后悔的。”
易有富说完,他将银子推到易晴空跟前,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不论何事,人只要尽力去做了,不论结局是好是坏都会释然,会坦然接受。
“不行,我们全部带去了你们怎么生活,就算大人可以将就,但嫂嫂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将就的。”
易晴空没有说话,易云萍先就拒绝了。
“你们都收着吧。你哥哥这些年赞下些私房钱,我也还有几两银子的嫁妆。足够用的。”
嫂嫂张春桃微笑着说,眼里的真诚骗不了人,易晴空感叹,这是个好媳妇,好嫂嫂。
“拿着去吧,我们足够日常度日。过些时日天气好转的话我还可以去码头找些事做,补贴家用足够的。”
易正中怕他们不收,也笑着劝。
“我也存了些许私房钱,想着将来家里遭了大难时用来救命,这回刚刚派上用场,你们放心拿去,别亏待了晚照。”
易有富见姐妹二人始终不收钱,也跟着再劝。
易晴空还是不肯相信,怕他们骗自己。虽然她一心想要救易晚照没错,可她也不能因为要救一人而不顾大家的死活,在这个时代冻死饿死的人多了去。
“真的吗?”她疑惑道“那你们都拿出来让我看看,不然我可不信。”
听了易晴空的话,易有富三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易中正率先掏出钱来,笑道:
“还是你嫂嫂了解你一些,说你不见到银子是不会信的。”
他们把钱都掏出来,易晴空数了数,加起来足有三十四两银子。敢情他们一家人,大多数人有私房钱,而她却是那个没有私房钱的少数人了?
易晴空算了算,以宣城的物价,三十四两银子是足够的了才收下那二百五十两银子。只要生病,多少钱都不够,这不管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易晴空手里拿着“巨款”心里不是滋味,这是几代人的心血才换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