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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门后忽然探出一只秀气的巴掌,指头圆润,皮肤白皙,啪一声拍在了徐青后脑勺上。
“跑!让你跑!”
说话的是个小护士,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身材娇小,大概只有一米五几。粉色的护士服套在她身上,某些部位倒是绷得很紧。
“谁允许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知不知道!”
小护士一脸凶巴巴,
但身高摆在那里,
怎么都没有那个气势,反倒让人联想到呲牙咧嘴的奶猫。
“你看,我就说她很凶吧。”
徐青耸了耸肩,向夏子器挤眉弄眼。
夏子器的目光在护士服上停留了几秒钟,默默移开。
嗯,
果然好凶。
小护士想去扯徐青的耳朵,伸了伸手,够不着,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拽住他的衣领。
“跟我回去!”
“哎呀,没事呀。”
徐青嬉皮笑脸的,
“这种伤很快就恢复了,我体格有多壮,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知是说错了哪句话,小护士小脸一红,轻啐一声“流氓”,加大手上的力道,扯着徐青越走越远。
两人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留夏子器一个人在训练室里。
他一抬头,
看到了墙上的挂历,鬼知道为什么射击室里要挂这个:
五月二十日。
奇怪,心里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一定是因为没睡好……夏子器换了把型号的手枪,装弹,上膛,瞄准靶子猛扣扳机。
……
直到胳膊练得有些酸痛,夏子器才返回收容组办公区,准备用剩下的时间找些资料看看。
镇守局的资料库分几个级别,由不同的干员分别管理,组长定期审查,还有上级部门时不时搞抽查。
管低级资料的人是王行,夏子器对这个胖子印象深刻。
毕竟,
他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
夏子器走向属于王行的办公桌子,
“王……”
只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夏子器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生怕再弄出一点儿声响。
王行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
趴在桌子上,正打鼾。
他眼镜都没摘,镜框压出一片泛红的印子,脸上油得反光,看这样子是熬了一整宿的夜,刚刚才睡下。
睡着了啊……夏子器歪了歪头,嘴角一咧。
“天不生吾辈,万古如长夜……”
“哥们,你不会记仇吧?”
“当然不会,我可不是个记仇的人。”
对话在脑中过了一遍,
字字清晰。
“我不记仇,我只报仇。”
夏子器把隔壁暂时无人的办公椅往屁股底下一拉,
和王行并排反方向坐着,头向后仰,手臂貌似自然地垂落,正好搭在王行的裤子上。
【梦蛹】,开启。
穿行绚烂而神秘的零维度,穿过层层蛛网,穿破发光的隔膜,夏子器降临在王行的梦境。
水晶吊灯的灯光迷离,浪漫的蜡烛围成心形,穿燕尾服的服务生穿梭在桌子之间,一举一动都优雅而标准。
钢琴声回响在高档西餐厅里,听不出明显的节奏,像是把各种影视剧里的配乐强行拼凑在一起。
半空中,夏子器眼睛一扫,
找到了王行。
他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正和一个女孩聊天。那个女孩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长相,穿着剪裁合体的露背礼裙,露出一大片白莹莹的雪背。
呦呵,这梦挺带劲啊……夏子器移开目光,
选择了角落里一桌附去。
由于是梦境的缘故,餐厅里许多地方是和现实背离的,
比如其余客人的脸,离王行越近就越具体,离得越远面目就越模糊,到了角落的这一桌,客人甚至已经没有了五官。
换句话说,
就是衣领上顶着粘头发的面团。
比阿辉的梦要完整一些……是不是可以这么说,灵知越高的人,哦不,生物,梦境就越靠近真实?那样的话,以那些高位畸变种的灵性,岂不是有可能让梦境降临在现实世界……夏子器意识下坠,附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的面目蠕动了一阵,
五官逐渐成型,
是夏子器小时候的脸。
清秀面庞,粉色洋裙,居然毫无违和感。
夏子器迈动着小短腿,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子那样,一边嬉笑着,一边靠近王行的桌子。
绕到那个穿礼裙的女生正面,他抬眼一看,吓到了。
洛笛。
梦里的洛笛十指交织,支住下巴,
依然保持着清冷气质,面颊却微微泛红,两种风格调和在一起,如同一杯泡着冰块的火焰威士忌,
让人有一种……咳咳,不能再往下说了,再说书就神兽了。
我靠,胖子你还挺有追求的……若非现在是灵体状态,夏子器一定嘴角狂抽。
他又近了两步,听二人在说什么。
“小笛,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和制服比,哪个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
洛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滴酒挂在唇边,被粉红的舌头轻轻舔去:“那我今天晚上穿哪个呢?”
王行激动了,
激动得小眼睛发光,
激动得手都在抖,
“都穿,都穿,前半夜礼服,后半夜制服……”
时机到了……小女孩模样的夏子器伸出手去,扯了扯王行的衣摆。
王行一低头,
“哪儿来的小孩?乖,叔叔忙,找你家大人去。”
反正这是在梦里……夏子器暗自一咬牙,
小女孩嘴巴扁了扁,
眼眸中氤氲着湿润,
从牙缝里委屈巴巴挤出两个字:
“爸爸!”
王行手中的叉子掉在了地上。
“爸爸,你怎么不回家啊?”小女孩欲哭不哭,像一头眼睛湿漉漉的幼鹿,“我和妈妈都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别,别瞎说,我没结婚呢……”
王行结巴了。
“别嫌弃我和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继续说,
“妈妈说她没有对不起你,我真是你亲生的,真的……”
说着,说着,泪水终于流出小了女孩的眼眶,
沿着脸颊滑下,
滴落,
由清澈变得血红。
“爸爸,求你了,别再拿菜刀砍我和妈妈了,真的好疼。家里多了好多虫子,白白的,肥肥的,我和妈妈好害怕,你回家陪陪我们吧……”
啪,
小女孩脖子突然断了,鲜血从动脉喷出,糊了王行一脸。
那具无头的小洋裙摇摇晃晃,猛扑进王行的怀里,死死抱住!
杯盘纷纷摔碎,
狼藉的菜肴弄脏了桌布,
王行张大嘴巴,喉咙里酝酿着惊惧的尖叫。
……
“啊啊啊啊啊啊!”
王行满头虚汗,睁开眼睛,正对上一道关切的目光。
“王哥,做噩梦了么?”
夏子器将一个纸杯放在桌上,
“来杯热水吧。”
小女孩掉头的时候,他就主动脱离了梦境,比王行要早几十秒钟,甚至有时间倒杯热水。剩下的情节和夏子器没关系,是王行自己的噩梦惯性。
“谢、谢谢。”
王行捧起纸杯,擦了擦冷汗。
“我也经常做噩梦,别去想就行了。”夏子器拍了拍王行的肩,“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吧?只要不胡思乱想,就不容易被噩梦吓着。”
“是,你说的对。”
王行勉强笑笑。
“今天是五二零哎,”夏子器装作看了眼手机,“看王哥的年纪,怎么都应该结婚了吧?不打算和对象出去庆祝么?”
“我没女朋友……”
“那真是太可惜了。”夏子器摇摇头,“要是让我选的话,高档餐厅,孤男寡女,漂亮礼服,烛光晚餐,啧,想想都带劲儿。”
王行打了个哆嗦。
“嘿,扯远了,咱们说正事。”
夏子器一拍脑门,
“以我现在的权限,有资格查看哪些资料?让我涨涨见识。”
“我给你找。”
王行放下纸杯,在键盘上敲了一阵,检索出几十个项目。
“你不是正式干员,只能在这儿看。”
王行给夏子器让出座位。夏子器道了声谢,落座,移动鼠标,随机点开其中一个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