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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洁梅刚沿到隘路上就害怕了,她沿得更慢,她距离乔翔有七八米远。
乔翔朝身后的斜上方向看看,他看到了温洁梅抓着崖壁上的石块,显得很害怕样子。他看看他和温洁梅离得那么远,他也顾不了她,他赶快回头看郑晓文。
温洁梅浑身在发抖,她抓崖壁的手也在抖。杨依林不得不松开他抓崖壁的左手,扶住温洁梅的背。
此刻,杨依林的心,一份顾自己,一份顾发抖的温洁梅,一份看郑晓文。
杨依林只要看到郑晓文挪了一步,他就紧张一下、心思往上提一下。
郑晓文、乔翔两人,总算极细心地沿挪过了隘路,走上了小山坡,杨依林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温洁梅,她抖得太厉害,她不敢再往前沿走。
温洁梅下意识地向后看看,她看到了杨依林身后的、隘路斜着上去的、往高处的一排溜儿游客:啊,这也是一道景致啊,可这道景致不敢看!晕啊!
温洁梅又慢慢扭回头向前、向下看看。她这一看,前面一节无人,显得空旷险要,她吓得一阵眩晕……她抓石头的两手一松,身子向外一趔趄——
一直看着温洁梅的杨依林,他看到温洁梅向外趔身子,他心里猛地一惊,他的左手在她的背上使劲向里一推:“抓好!”
只因崖壁上的石块被人摸得有些光滑,杨依林惊推温洁梅的那一瞬间,他的右手滑脱了。为平衡身体,他不觉双脚一挪,踩到了隘路的边缘,哗地一声,他掉下了悬崖……
温洁梅的身子紧贴着崖壁,她发抖的双手使劲抓着石块的凹处,一动也不敢动地站着。
后面的游客看到杨依林掉崖、看到温洁梅发抖的情况,他们急得发慌而无能为力。
温洁梅身后的那个游客,慢慢上前扶住了她,让她不要害怕,让她稳住心绪、稳住脚步向下走。
这突然间发生的事,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当温洁梅听到,对她说话的不是杨依林、看看扶她的人也不是杨依林的时候,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控制不住大声尖叫哭喊起来:“啊——杨厂长!啊——杨厂长!啊……”
小山坡上等待着的朋友们,一直都在那里紧张地看着温洁梅、看着杨依林沿隘路。
当朋友们清清楚楚地看到,杨依林掉崖这一幕,一群人的惊吓心情已经到无法形容,郑晓文的一声惊喊:“依林!啊——”她晕倒了。如果不是乔翔拉着她的手,她就躺倒在地上了。乔翔赶紧抱着她坐到了山坡上……
这群朋友看到杨依林掉崖,郑晓文晕倒,温洁梅在窄路上哭喊,他们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六神无主、立时手忙脚乱起来。
林静、宋奕吓得一边哆嗦一边高声哭喊:“救人呐!救人呐!……”
秦梓曦见乔翔、苏晨、张本良照顾着郑晓文,他拉住姜丰就往山下跑,想去寻找谷口,去寻找杨依林。
这时,小山尖上站着的游客们,已经看到了杨依林掉下去的位置。他们朝秦梓曦、姜丰指着喊着:“别跑!别跑!人在那儿呐!”
旁边有个人说:“你们赶快喊救人,就有人来救!”这个人说着就喊起来:“救人呐!救人呐!……”
秦梓曦、姜丰,随即也高声喊起来:“救人呐!救人呐!……”两人喊着往崖下一看,他们见杨依林坐在六七米下的一溜儿青草堆上,正在看着、抚摸着他的手臂。
秦梓曦、姜丰两人此刻的心情,可不只是惊喜万分,他们都快惊喜疯了,两人立时蹦着朝朋友们摇着手,又指着崖下,喊着:“没事儿!没事儿啊!依林在那儿呐!他没有掉下去!”
秦梓曦、姜丰又朝杨依林喊着:“依林,你别动,我们这就找人救你!”说完,两人又朝着四周的山峰、山谷高声喊起来:“救人呐!救人呐!……”
杨依林听到喊声,他看到了秦梓曦、姜丰,他朝这两人只挥了挥手,没有说话。看那样子,他不像有多大伤。
原来,鱼脊崖上长着很多横向生长的灌木林,这种野生丛林有五六米长,当地人叫它架把林。
春天,山乡儿童都喜欢尝尝它酸酸的嫩芽。它的角果成熟前,绿绿嫩嫩的,里面的绿籽扁扁的,山里人都叫它秕把豆,是山乡儿童最爱吃的野果之一。
架把林生长在崖边的峭壁上,且成横溜儿生长,架住杨依林的这一溜儿,是隘路下面最靠上的一溜儿。
温洁梅在游客的帮扶下,走完了隘路。她来到小山坡上,一松劲,腿软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温洁梅看看郑晓文:啊!晓文她这是怎么啦?!怎么躺着不睁眼啊!她惊得哭着、叫着不睁眼的郑晓文。她忽然想到杨依林掉崖,她再朝着崖下,哭叫、哭叫杨依林……
有张本良的嘱咐,乔翔双臂托起郑晓文,和苏晨、林静,这五个人一起,往小山尖走了。他们绕过小山尖,去了小路、大路汇合的山坪。
秦梓曦、姜丰、宋奕、温洁梅这四个人,在鱼脊崖边不停地喊着救人。
不一会儿,过来一位割草老人,老人问:“鱼脊崖这儿又掉下去人啦?”老人说着朝崖下看了看。
秦梓曦慌忙上前说了情况,又说:“老伯,请您指点,我们该怎么把他救上来啊?”
老伯边往小山尖走,边对秦梓曦说:“别急也别怕,马上就有人来,一会儿就把他救上来了,等着啊。”
老伯走到另一个小山嘴儿前,双手往嘴两边一捂,朝着山下喊起来:“张全!快叫几个人上来!”
山里人上山也真是快,不一会儿时间,老伯的孙子张全,带着几个人,拿着救人的工具,就来到了小山坡上。
老伯和这几个人,已经看准了杨依林掉崖的位置。
他们放好木桩滑轮,滑轮上的大粗绳子末端,连着一个小藤条椅子。椅子上面的大粗绳子上,有一条牵引绳子,这条牵引绳子,由另外两个人拿着。
这两人拿着牵引绳子的一头儿,沿上了隘路。两人沿到杨依林掉崖的地方,拉好牵引绳子,滑轮上的大粗绳子,就开始朝着杨依林往下滑。片刻之后,小藤条椅子就到了杨依林身边。
张全朝杨依林喊着:“你慢慢坐到椅子上,把椅子扶手上的那个绳头儿,拴到另一边的扶手上,多拴两道儿护着你!”
张全看杨依林在椅子上坐稳了,也栓好了护身的绳子,又见杨依林朝他打手势,他朝管滑轮的人也打了个手势,管滑轮的人开始拉滑轮上的大粗绳。
张全他们在滑轮这边拉着大粗绳子,隘路上的那两个人拉着牵引的绳子,控制着藤条椅子与崖壁的远近距离。只几分钟时间,杨依林已经安全稳当地坐到了小山坡上。
宋奕、温洁梅,两人既紧张又放松地看着杨依林,她们都发现杨依林的一只鞋不见了,都急得说着:“鞋呢?怎么有一只鞋不见了?”。
张全朝她们说:“别急,他的鞋一定是掉到谷底麦地里了,顺前面小路下去,没有多远就下到谷底了。”
秦梓曦示意着姜丰,两人赶快掏各自的钱包。姜丰立马把钱包给了秦梓曦。
秦梓曦拿着两人仅有的九十元钱,朝张全递着说:“兄弟,谢谢你,谢谢你们了。这是我们的一点谢意,你收下吧。”
张全摆着手执意不收,他拉住姜丰的手,朝前跑着回头说:“我们去谷底找鞋了啊!”
站在一边的张老伯,看到秦梓曦给孙子张全钱,随即就过来了。
张老伯说:“我们只救人,不收钱。这几年远近的人都知道我们这里风景好,来看风景的人多,掉崖的人也多。掉崖的人都是我们救的,可我们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也不会收你们的钱。”
老伯说完指指杨依林:“他不会伤筋动骨,你们瞅瞅山崖下面,那架把林上棚的树枝,树枝上面棚的干草、青草,都是我们割草撂下去的。”
老伯又指指隘路、指指路上面崖壁上的石头,说:“我们要是能刨动这山路、能刨动这崖壁上的石头,我们就不想这,往下面撂草的拙法儿了。”
围观的游客们都说着:“这么动人的好人好事,太值得赞扬、太值得宣传了,回去给报社、给电台打个电话,让记者们来采访!”
张老伯一听,连忙摇手说:“别,别,你们可别打电话。常言说:行好人,无人见,自有天知。我们行好,是我们心里愿意,我们不上报纸,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
老伯又看看杨依林,对温洁梅、宋奕说,“他的胳膊、腿活动,我都看着呢,他没事儿,让他歇一会儿,你们就慢慢下山吧。”老伯说完,他和上山救助的几个人,都离开走了。
温洁梅看杨依林是真的没事了,她心里才稍有平静。此刻,她很想坐到杨依林身边,拉着他的手安慰他,可她的两只手的手指头,一直在那里揉搓,脚也没有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