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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依林看沈玉恭在和他商量,听沈玉恭说话那意思,是不想让林静再出去,怕厂里的人才外流,怕林静飞了。
沈玉恭看杨依林在思索,他又加了两句:“杨厂长,你说这事儿咱推不推?你只要说推,我马上就去回话。”
杨依林赶快说:“别,别,沈书记,既然人家来到咱厂里请人了,咱也不能不给面子呀,就让林静再去练练笔吧。不过这以后,咱厂又不归他们管,以后不去就是了。”
沈玉恭听了杨依林这话,心里笑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沈玉恭办公室里等着的李云海,他看到沈玉恭,自己先说话了,说:“沈书记,我真的不好意思来请人了,今天我来这儿,是帮别人请人的。这一次,林静除了学习,她还有个任务呢,上头拍了个专题片,说让她去写解说词呢。”
沈玉恭接过话说:“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上头这么看重林静,怎么不把她调过去呀?也让她发挥才干,有用武之地嘛。”
李云海有些无奈地说:“调动的事儿,我和上头都说过几次了,都没有说成。一是林静的工作是大集体性质调不过去,二是要不到指标没法安排。话说回来,就是有指标,哪能轮到她呀!就算是很多人都知道林静有才,就是没法调动。”
沈玉恭心里说:我只是随便问问说说,真正关心林静的人,是杨依林,是我们的杨厂长!
沈玉恭面上说:“李主任,既然你们把林静调不上去,咱丑话说到前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别再来我们厂拉人了。”
李云海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说:“那是自然,谁再让我来请人,从我哪儿就把他们挡回去了。”
沈玉恭忽然想起:“哎,李主任,我听林静说,前段时间她还为你们赶写了一篇论文?”
“不错。”李云海说,“论文的事,是上头托我安排给林静的,这篇论文的事儿不代表咱区里。”他说着话站起身,握着沈玉恭的手又说,“谢谢你了沈书记,我先走,你赶快通知林静,让她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晚报社报到。”
沈玉恭送走李云海,通知了林静。
杨依林听了朋友们的建议,这几天上下班,他穿了花格子衬衫,戴了小草帽和墨镜。这样一穿戴,大街上是真的没有人认出他了,他心里说:真没想到,这身装束让我一下轻松下来了,嗯,舒服!
杨依林他哪里知道,他心里轻松舒服了,可他的这身穿戴打扮,引起了工人们的议论和反感。尽管他一到厂里就换上了工作服,工人们的嘴还是没有饶他,照样在背地里指指戳戳议论纷纷。
今天,片材车间门前的树荫下,那一组装箱工人们的嘴更是没有闲着。
撒天霞带点气呼呼的劲说:“那杨依林以前表现得还不错,谁提起来谁佩服谁夸奖,现在你们看看他那样,他屁股刚坐到大厂长的位儿上,他可变成烧毛兔了!”
柳翠赶紧帮腔:“也算是邪门儿,杨依林在那边厂里还好好的,这一沾上行政大院他可变质了,你们看看他,他这是烧包什么呀烧包!”
张留成接过话说:“报纸上说,在街上,行人们围他杨依林了。那,咱厂的秦工、姜丰,长得也很帅,还有那个叫仙客来的,长得漂亮又潇洒,也一样都是花仙子,他们这三个人,上下班也都在街上走。他们怎么没有事儿?就杨依林有事儿了?”
张留成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说:“你们看他杨依林打扮那样,跟个阿飞似的,我看见他就恶心想吐,他能不招苍蝇!哎,你们别误会,我说的可不是小青年,我说的苍蝇,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的!”
花蕊馨是个不了解情况不发言的人,她只干活没有接话。
万景春听了一会儿,他憋不住了才说:“哎,你们不知实情别瞎哄哄!”
撒天霞的快嘴朝着万景春说:“你知道实情,你就快说!要是屁,你就夹着,是话你就快些说出来,别急人!”
“我答应人家守秘密的,我说出来传出去怎么办?”万景春说。
撒天霞的语速更快了:“咱装箱组就这几个人,谁敢嘴松,我收拾他!说吧,没事儿!”
柳翠说:“咱组只有爱说话的人,没有嘴松的人,景春,你就放心说吧。”
“那,我就说了啊。”万景春说,“你们都知道,我和看厂门李叔住在一个院里,关系又好。前天下午下班到家门口,我见他抱个报纸包。我以为是烟呢,就抓住报纸说,你拿的什么烟?李叔不让我看,他一甩身子,报纸烂了,呼啦啦掉出来几封信,我拾起来一看,全是……”
万景春正说得起劲,这八只耳朵正听得认真,老李手里摇着报纸过来了,说:“景景,这是今天的晚报,给你们都看看吧。”他说着,朝报纸上指指,“就这篇,看吧。”他说完,朝行政大院去了。
装箱组里的这几个人,立时拱着头看着报纸,他们见标题大字是:风信子已有终身伴侣,众女郎请勿再传情书。副标题小字是:早已是未婚夫的华元市利丰塑料制品厂厂长杨依林,五日内收到求爱求婚信近两百封。
一组人看完正文,见下面署名是:木木。都奇怪了,几张嘴都在说:“谁是木木?木木是谁?咱厂的事儿,咱们都不知道,木木怎么会知道呢?景春,你知道这事儿,木木这人,你也应该知道吧?”
万景春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这文是谁写的,我只知道信的事儿。这些信全是李叔经手保管的。那天李叔拿那一包信,是他传达室的木箱里放不下了,他才拿回家的。
“这报纸你们也看了,这事儿你们也知道些情况了。那么多的信,刚开始时候,杨厂长想知道信的内容,他只拆过一封,一看信里文字,他就放下了,其它的信,他再没有碰过。
“杨厂长这些天的穿衣打扮,是因为那次在街上围截堵车之后,他在街上还是有人围他,他怕受骚扰,才特意采取的对付办法。这你们都清楚明白了吧。”
张留成赶快停了手中的活,甩着双手烦着自己,说:“呀呀,这下我可冤枉好人了,杨厂长,我背地里说你那话,是我不了解情况,对不起了啊!”
柳翠笑了说:“留成,冤枉人,六月下大雪!你快抬头看看天,下大雪了!”她刚玩笑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么多的求爱求婚信,她说,“寄给杨厂长的那些信,肯定写得温柔痴情,爱意万千,也不让咱们看看,就都退回去了,真是可惜!”
花蕊馨接话说:“那写信的女孩子中,要我想,大多数都是很害羞的。女孩子们都爱美,都想找个长得好看,又有事业心的男朋友。
“杨厂长他长得多帅啊,那大照片上了报纸,能不吸引女孩子们?算杨厂长正派,有了女朋友,不再为美色所动,值得咱们夸赞。他把那些信都退回去了,那才是正理。”
柳翠听得赶快点头:“嗯,嗯。”她忽然想起了,老李刚才叫万景春,景景的事儿“景春,你叫景景?”
快嘴撒天霞接了话:“景景是景春的小名,我早就知道,就是没叫过他,知道了吧。”
这组人继续在装箱,继续说着与他们有关无关的事。
这段时间里,曲映涛常进杨依林的办公室。今天这一次,他手里提着一个提包,进来杨依林的办公室,就笑眯眯地从提包里拿出一包水果糖,一包瓜子,放到杨依林的办公桌上说:“杨厂长,吃喜糖,我后天结婚,到时候你一定去啊。”
杨依林惊喜地说:“你结婚啊,这么大的喜事?,去,我一定去!”
曲映涛高兴着,又进了隔壁的财务科。他把瓜子、糖,放到桌子上,说了结婚的事。他见外间只坐着副科长颜若玉,便抬手向里间指了指。
颜若玉说:“里间没人,科长去税局了。”她又指指温洁梅、蒋兰的座位,“她们两个都出去了,你坐吧。”
颜若玉和曲映涛的关系不错。曲映涛和温洁梅的事儿,她知道得根底清楚。颜若玉已经结婚是个孩子的娘了,她平时和曲映涛说话,也没有注意过把握分寸,两人说话都很随意。
颜若玉看看曲映涛,她有点怀疑地说:“你这么快就结婚了?”
曲映涛往椅子上一坐说:“你都没想想我多大年龄了,我是属虎的。我和我这个对象,都谈了七八个月了才结婚,这还快呀?”
颜若玉说:“我怎么总觉得,你昨天还在追温洁梅呢,你怎么追到半道儿停了啊?”
曲映涛叹了口气,他说:“我在家里排行老大,我再不结婚,我爸、我妈都急得不行。我一直追温……没个结果,再追,我穷追到什么时候啊?我也想了,掰着指头数一数,看咱们这周围,有几个人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你不也是经人介绍结婚的嘛。”
颜若玉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在听曲映涛往下说。
“人家温……哎呀,不提名字了。”曲映涛说,“人家长得就是超像林黛玉,人家就是特淑女,人家就就是很有才,那也不是咱的啊!算啦,不是咱的,咱也不追啦,咱也不看啦,咱也随大流,让人给咱介绍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