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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乘风生长到四岁,无日不在病中,好几次已是死过去了。李玉珍延医配药,白日萱拜佛求神,好容易才保留了这条小性命,然而性命虽保留了,直病得枯瘦如柴,五岁还不能单独行走。所谓久病成医,李乘风从小也学着自己配药。
李玉珍夫妇容貌都非凡品,奈何李乘风却是一副普通相貌。有时带他去亲戚朋友家,人家全不信这般一对漂亮的夫妇,会生出这么普通的儿子。只是李玉珍夫妇两个痛爱李乘风的心,并不因他生得普通些,减少毫发。
到了七岁,李玉珍便拿了一本论语,亲教李乘风读书。谁知只教一遍,即能背诵出来。李玉珍逐页地教,李乘风竟能逐页地背;并且教过一遍的,隔了十天半月问他,仍然背的一字不差,把李玉珍夫妇喜欢得不知如何才好。
但是,李乘风虽有过目成诵的天才,却是极不愿意读书。不愿读书,本是小孩子的通病,只是普通不愿意读书的小孩,必是贪玩耍,哪怕玩耍的极无意识,集合无数小孩三个成群,四个结党,闹得个乌烟障气。这类顽皮生活,总是寻常小孩免不了要经过的阶段。
这李乘风很是作怪:他从来不曾和左邻右舍的小孩,在一块儿闹过一次,也不学那些小孩玩耍的举动。他不读书的时候,不是坐在位子上抬起头呆呆的望楼板,便是站在田野中,发了呆似的,望半空中飞走的乌云、白云。有时数墙上的砖,有时数屋上的瓦。见人家厅堂上悬了屏条,屏条上写的是大字便罢,若是小字他必得从头至尾,数个清楚,李玉珍也禁止他不了。
这么过了两年,他却练成了一种极奇特的本领:凡是多数在一块儿的物件,一落他的眼,即能说出一个数目来,不多不少。
“你来不会是只和我说这些吧,你明明知道我会再次失态。”李乘风突然无限感伤,叹一口气,道:“以后莫要约我。”转身就走。
“我听说你马上就要走了,你要……”文月担忧道。
“够了!你给我闭嘴!你既然有了归属,做好你的本分,不要再去关心别的男人!”李乘风犹如一头即将暴走的野兽,咆哮道。
片刻沉默,李乘风又感觉心海萌动,一股无上剑气开始反噬体内八大经脉,他赶紧收摄心神,刹那间鬼魅般逃走。
“或许我真的不该来。”文月望着李乘风远去的背影,迟迟没有离开。
李乘风并没有回国师府,而是来到了紫云城外一处森林之中,找到一刻参天巨树,起身飞落树冠,盘膝坐下压制体内翻腾的剑气。
忽然,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从天而降,双拳瞬间膨胀互握,压向李乘风的头顶,李乘风头部被猛烈撞击,树枝断裂间李乘风头下脚上坠向树底。只感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李乘风极速坠下的过程中,右手不知何时飞刀出现,猛然间插入粗壮的树干,手腕灵活转动间右手握住刀柄一个急旋,瞬间身体静止,变为头上脚下,须知没有十足的腕力和精人的身体控制力,却是无法做到的。
就在这刹那间,李乘风左手甩出一把飞刀,飞刀连一银线紧攥在手中,只见飞刀以诡异的速度避开繁枝茂叶,如毒蛇一般向上钻去,瞬间缠住黑衣人的左脚。黑衣人一时不察,猛然感觉一股强大的拖坠之感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被甩向树下一块巨大的岩石。眼看就要头破血流,一股激荡的水流从岩石上奔涌而出,飘向黑衣人,将他缓缓地拖住,却仍溅起硕大的水花。
李乘风跳落地面,攻势丝毫不减,飞刀出手,间不容发,黑衣人腾挪闪移,灵活躲开了所有攻击。
两人相对而立,突然间,二人哈哈大笑起来,黑衣人撤掉黑巾,笑道:“风大哥,你还是如此难以对付!”
“展弟,快来追我!”李乘风身形向后上方飘去,展一鸣道一声好,也飞身追去,忽然天空一道隐影袭来,一棵参天巨树砸在展一鸣头上,将他硬生生逼回地面,跪在那里,一阵怒吼声传来:“李乘风,你大爷的,为什么这样对我?!好痛啊!”仔细看去,展一鸣的头正嵌在一个树洞之中,那洞竟然是一个蜂巢所在。
李乘风存心戏弄展一鸣,早就注意到展一鸣身后的参天巨树和其上的洞穴与蜂巢。他的飞刀诡异无比,以不同的角度射向参天巨树的树干,木屑纷飞间,那树眼看就要折断。为了展一鸣成功入洞,经过他的精心计算后,言语诱导展一鸣进一步前移,正好去吃那蜂蜜大餐。
半空中的李乘风堪堪避开那巨树的树冠,一笑,飞身离去,机缘巧合之下,刚才的专心战斗刚好消磨了体内暴走的剑气。
展一鸣脱身后,已经满头大包。
“风大哥的脑瓜怎么还是这么好使?”他又忍不住回忆起小时候李乘风学习武技的事情。
还记得那时李乘风十二岁,身体单细,天资却聪明。一年以后,已将李师傅最得意的一趟长拳十段锦学会了。李师傅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修灵者,有些力气,会几招花拳罢了,并没有精深独到的武技。自教会李乘风那套长拳,不料偶因试技,竟闹出笑话来。
时当初夏,李师傅在场子里,看着李乘风练拳,一边解说,一边比画,那一招不对,那一招没有力量,应该这么发,应该这么收。
李乘风颖悟过人,又读了些书,一知半解,已竟有点揣摩,随将手放下来,走近几步,对师傅说:“我练这手‘摆肘逼人’和‘进步撩阴掌’,总觉不对劲。劲从哪里使,才得意呢?”说时做了个架势。
李师傅拍着小肚子说:“劲全在这里呢。劲,全凭丹田一口气。乘风,你太自作聪明,我常说,修炼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用力全凭气,你那个架势不对……”
李乘风忙笑道:“师傅,照您老这么练,我总觉别扭!刚才您老说我那两招发出的力量不对,我再来一趟,您老给我改正。”
李乘风走了两招,李师傅摇头,遂自己亮了个“摆肘逼门”和“进步撩阴掌”的架子,道:“乘风,你把劲用左了,你看我这掌怎么发?这掌力发出来够多大力量!”
李乘风道:“师傅这一招怎么破?”
李师傅道:“这要用‘劈拳展步’,这么一来,不就把这招闪开了么?”
李乘风道:“这么拆行不行?”身随话转,右脚往后一滑,右拳突从左腕下一穿,噗的一拳,捣在李师傅的鼻子上,鲜血流出来。
李乘风道:“哎呀!弟子失手了。”
这一招随机应变,李师傅一时按捺不住,勃然大怒道:“好小子,教会了你打师傅!”顿时鼻血流离,发起哼来。
李乘风忍笑赔罪,却不禁露出得意神色。那李师傅越发恼怒,过来要抓打乘风,却被李乘风双手一分,闪身窜开。早有三两个门客上来劝解,一个门客向宅跑。
李师傅低着头,拭去鼻血,见劝解的人多了,忽然醒悟过来,脸一红,对众人摆手道:“没事,我们过招,碰了一下……好徒弟,你请吧。我教不了你这位少爷!”
当天李玉珍极力赔罪,李师傅自觉难堪,敷衍了几天,离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