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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春蚕作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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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她对你有点一见钟情,我自己是女子,当然明白女子的性情。尤其是有本领的女子,平时对于普通男子连正眼都不愿看一眼,一旦对上了眼光,春蚕作茧,情丝牢缚。万一不遂所愿,由妒成恨,便成仇敌,除死方休!我们羽毛未丰,伯父之仇未报,何苦平空树此大敌?你把我这番意思,和刚才我父亲说的话,互相印证一下,便明白我不是和你逗笑了。”

    李乘风静静的听她说完,朝她面上瞧了半天,然后叹口气说:“兰姊,你的苦心我全明白,而且佩服。但是,你还没有看清罗刹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不错,我自己也觉她对我有点钟情,同时我也觉察她是个异乎寻常的奇女子,决不是你所想象得到的。不瞒你说,我对她的武技未尝不钦佩,对于她的行为性情却有点害怕。现在定法不是法,等她到来,听她对我们说什么,我们再见机行事好了。”

    两人在楼上秘密商量了半天,听得前面刚敲二更,罗幽兰想起一事,悄悄下楼。不便惊动旁人,暗暗指使带来兵将们,安排了一点精致的消夜酒肴,预备接待罗刹夫人。

    李乘风在罗幽兰下楼时,推开前窗窗户,随意闲眺。这晚刚下过一阵蒙蒙细雨,这时雨止月出,寒光似水,全城分明。

    这所楼房地势较高,从窗口可以望到城中第一重门楼,内设长鼓。这种长鼓是一段大木,空心镂花,为蓝狮城传讯报警之用,左右围墙两角。另有望楼,守夜兵卒身佩腰刀螺角,背插匣弩飞镖,轮班守望,前后都是一样。

    每一个望楼都高眺着一盏红灯,有时用这盏红灯作为灯号,四角望楼中的兵卒,利用它互相联络。

    李乘风凭窗闲眺,看这座城内外静寂无声,只偶然听得一队巡夜兵卒,远远在围墙根和换班的一队互呼口号巡逻过去,颇有点哨塔森严的景象。心想李守备不在,映红夫人统率全城,居然有条不紊,也是不易。

    不料在两队兵卒换班以后,一东一西分头过去当口,猛然见从围墙外面唰的窜上一条黑影。在墙上一伏身,翻身滚落墙内,倏又身形腾起,形如飞鸟,落在前面一重屋脊上,绝不停留,好象熟路一般,几个起落已到内城相近。

    李乘风起初距离较远,以为罗刹夫人赴约来了。等到来人直进李府,看出来人身形体态虽然似个女子,却与罗刹夫人身段不同,背上兵刃耀光,身法极快。李府并无此人,定是外来奸细,说不定冲自己来的。李乘风转身取下飞鹿剑,来不及知会罗幽兰,提剑跃出窗外。一提气,左臂挟剑,右掌一穿,“龙形一式”,唰的平飞出一丈开外,落在右边侧屋上。一纵身,又跃上前院一株梧桐树上,藉着桐叶蔽身,细看来人意欲何为。

    却见来人到了一重穿堂屋上,身形一塌,贴在瓦上慢慢移动,似乎贴耳细听下面房内有无动静。

    树上李乘风在未瞧清来人面目之先,不愿惊动府内众人,一看近身梧桐树上长着不少梧桐子,暗自摘了几颗,扣在手内。

    留神伏在屋脊后的女子,身形一起,从后坡又跃过前坡来。

    李乘风看她胆大包身,想到府内窥探之心,已明白表示出来,不再等她进身,一抖手,两粒梧桐子已从手上飞射出来。这种梧桐子形如黄豆,分量也差不多,那女子真还不防有这种暗器袭来。刚想飞落院心,重进后府,不料面颊上和眉头都中了一下梧桐子。虽然分量轻,毫未受伤,面颊上也觉得微微一痛。不禁吃了一惊!嘴上不由的噫了一声,身形一转,唰的飞起。竟退出两丈开外,落在较远的几间侧屋上,脚底下依然声息毫无。

    李乘风看出此人,轻身功法有点像黑牡丹,怕她就此退去,不再耽误工夫,唰的从树上飞出。在穿堂上一接脚,越过一重院落,向那女子立身所在逼近前去。

    这时那女子也看见了,嘴上低低的娇喝一声:“好,原来是你!”人却向外窜了过去,接连几个飞腾,已俏生生的立在墙头上。李乘风剑隐左肘,业已跟踪追到,那女子向李乘风一招手,倏地翻落墙外。李乘风跃上围墙向外瞧时,那女子并没逃走,立在离墙五六丈远的山坡上,后面是一片竹林。

    李乘风这时看清那女子一身黑衣,背插鸳鸯钩,腰挂镖囊,面上罩着人皮假面,不是黑牡丹还有哪个?立时怒气直冲,飞落墙外。再一纵身窜上小坡。一上步,剑换右手,“玉女纫针”疾逾风雨,唰唰唰便是三剑!

    那女子料不到见面便拼命,几个滑步,才拔下背上双钩。

    连封带锁,才把这急急风三剑挡住。接着她来了一招“凤凰展翅”,左钩向外一扫,右钩随着身形一转,呼的带着风声向李乘风腰后横截过去。

    李乘风微一退身,随势破解。她却趁这空档,忽地斜刺里退出五六步去,左钩一指,喝一声:“且慢!你这人怎的一见面就下毒手,知道我是谁呀?”

    李乘风被她这一问,倒有点疑惑不定,暗想难道这人不是黑牡丹吗?心里一疑,便按剑立定,喝问:“你是谁?”

    那女子不慌不忙,右手钩往左肋下一夹,伸手扒下一层面皮,向怀里一塞,豁然露出黑里俏的鹅蛋脸,长长的丹凤眼,一道火炽的眼光,直射到李乘风面上,谁说不是黑牡丹。

    李乘风中了她缓兵计,也不生气,低喝道:“你这泼妇,化了灰我也认得你!”

    黑牡丹说:“瞧你这么凶干么呢?我明白上了女罗刹的当,教我做了恶人,她倒心满意足的享福了。我恨的便是那丫头!你恨我,也不怪,谁教我杀死你吕伯父呢?可是我丈夫也被你重伤,不久故去,一命抵一命,也就罢了……”

    李乘风不等她再说,说道:“死你一千一万个丈夫,也抵不了我吕伯父一命。泼妇,拿命来!”骂音未绝,一个箭步,挺剑直刺。

    黑牡丹也奇怪,被李乘风一顿臭骂并不动怒,一剑刺来,只用双钩一锁一挡,一个身子又轻飘飘的避了开去,好像不愿和李乘风交手一般,两柄钩都交在左手上,嘴上却说:“你等一等,我有话和你说。我并不是怕你,你也不用发狠。我如果发出喂毒飞蝗镖,我知道你无法抵挡的;但是我自知做错了事,无法求你谅解,我决不能对你再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