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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你与奸贼,谁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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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文聘的亲笔信后,贾政细细看了几遍,一时却是失了对着杨昂和杨柏这一对死仇套情报的兴致。

    贾政很快便即停了挑逗二杨的这场把戏,又把两人遣了下去,只不过又暗自吩咐了兵士,不再囚禁杨柏,而是也给他个稍微舒服的居所,软禁起来。

    见厅中一时安静下来,贾政又看了那封书简一眼,先定下了主意。

    想着,贾政便朝着厅外喝了一声:“令兵何在?”

    当下便有一个当值的令兵跑到厅中听命。

    揉了揉太阳穴,贾政随口说了命令:“给本将军把那裴元绍和萧白狼叫来!”

    “诺!”令兵大声答应,随即起身转身,快跑到门口时,又听后头叫道:“慢!”

    这令兵无奈,便也只好回身走去。

    却是贾政觉得喊那二人来也没什么好商议的。

    于是他便改了命令:“你再带同一人,分别去找他两个传令,就要从速收拢人马,一个都不用留了,本将军要启程去西城县!”

    那令兵得令,又转身待跑,这下脚下却是略略停滞,果然便又听到贾政又叫了声“慢”,便又转身回来。

    “出去之后,速速叫多个同僚过来待命。”

    令兵应诺,这次才算出了去。

    这却是贾政想起了左之和李臣两个老吏,才让王粲过去替他来个过来,本来还寻思着可以休整一段时间,然而文聘来催,贾政思来想去,竟也只有先行整军前进一条路走。

    这西城县地域亦自不小,和上庸不相上下,原来的历史上,也不过一二十年后,便也都单独设郡的。

    文聘便是和归九合兵一处,也不过九百人,以九百人夺一个大县,虽然还没有当初贾政数十骑夺上庸县那般令人咂舌,但想想当初贾政还是假称朝廷诏命,无论是兵士还是豪强即便将信将疑,也一时没有反抗的心理,可现在文聘却是实打实的算是攻入敌境,风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贾政自然也来不及等到那两个老吏赶到后,安排好差事再走了……让再来一个令兵待命,便是如此,只好再留个命令,留其中一人在这里征调兵力,另外一人还要继续到西城县去。

    提起笔来,想了想,贾政便即定下了让李臣留守,让左之继续向前的命令。这另个老吏虽然都不突出,但左之多少更灵活些,到得前方更能派上用场。

    说来说去,还是人才寥落,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地薄人少,只有向外开拓才有希望。想到这里,贾政又存了一分期冀。要知道,汉末的战乱,也造成了许多人才大迁徙,而汉中就是其中一个聚集,或者说中转站。

    尽管张鲁用着一套神棍的组织统治着汉中,然而得益于山路险阻,在原来的历史上几十年间都没有战事,相近的关中平原战乱频仍,这安宁的汉中便成了许多人逃离乱世的一方乐土。贾政还依稀记得,刘备入蜀之后,颇为倚重的谋士法正,好像原籍就是长安的。从关中到蜀地,汉中又是必经之地,因此又成了许多人入蜀的中转站。

    然而,尽管有着这样的优势,却是几乎没有一个人才被张鲁任用,毕竟张鲁这样的神棍军阀也太过特立独行,以至于到了汉中的人才要么进一步南下蜀地,要么就只是隐居。

    算来算去,张鲁手下算得上人才的,似乎就只不过是阎圃一人而已,而此人是汉中一带的土著,其实也不是那些外来人才中的一员。

    念及这些,贾政对于夺取汉中又心热了许多,只是也存了些忐忑。虽然张鲁此时离他袭取汉中不过两年,不像原来的历史上那样几十年的统治稳固,然而毕竟也是可比一州的一个大郡,真有那么容易拿下么?

    脑子里的念头转着,贾政手上的笔也是没停,发给左之和李臣两个老吏的手令已然写就,便即封了,依旧让令兵送去,而自己则信步走出了官署,看了看云层有些浓的天空,迈开步子,朝着软禁杨昂的处所走去。

    “谁!”发觉有人前来,杨鲲抢一步守在门外,顺势摆了个拳势。他们的兵器都被收走了,然而寄人篱下,也只好忍着。

    待看清了来人,杨鲲松了口气,仍留着几分警觉,抱拳叫道:“原来是将军大人!”

    闻知是贾政前来,屋内也是一阵动静。

    贾政看着杨鲲笑了笑,说道:“像你这样的义士,很是不错,反正你主也是来投我的,你便过来做我帐下亲兵,如何?”

    杨鲲退了一步,脸色一肃,说道:“我主向来信重于我,现下投降将军,将军却是不用,只是一味软禁,此种情形下,我若背主而去,和猪狗有何异?”

    贾政闻言,对着杨鲲更加欣赏,不过也不答他的话,见他已让开了,便自走入内去,便见杨昂也整束好了,侧立一旁,朝着贾政行了个礼。

    见贾政坐下了,杨昂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才蒙将军召见……将军又上门来,可是有何事?”

    贾政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说道:“杨兄方才在官署之中,可是改口叫本将军‘主公’的,怎地,现下又收回去了?”

    杨昂脸色一红,站直了身体,说道:“杨昂有心做将军的私臣,然而将军似乎并无收用的意思,兼且又似要用那破我家的奸贼杨柏……这般,又有什么面目认将军做‘主公’呢?”

    贾政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这才忽然开口问道:“杨兄,依你看来,本将军可是铺张浪费之人?”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杨昂不明所以,还是勉力作答:“数次相见,不曾见得将军喜好女乐……”他又扫了眼贾政的衣服,续道:“衣饰也无华彩,又留心军政诸事,当非铺张浪费之人!”

    “既非铺张浪费之人,”贾政淡淡说道,“若是我不想用你,便让这几个大头兵来看你,便养着你,总是白费钱粮啊,何等铺张浪费?”

    听了这话,杨昂心内隐然有些期待,又有些奇怪,欠身拱了拱手,又换了称呼:“主公既然这般说,又为何这般……”

    “杨柏那厮……”贾政笑了笑,却也让杨昂又有些不好的联想,便听贾政接着道:“那厮的食量,比你两个大多了,本将军也不是白养的啊!”

    杨昂顿时有些失望起来,脸上甚至有些怒色,有些冷漠地说道:“世间自来有难两全之事,将军既然想用那奸贼,可便请恕杨昂血仇在身,不能效命了!”

    杨昂这话说出,还以为贾政会勃然大怒,谁知他仍是笑了笑,说道:“我自然知道此人是奸贼,你征战在前,杀你全家怎么都说不过去。兄弟两个蒙蔽其主,又夸口卖主,端的无耻啊。”

    看着贾政这样慢条斯理地评说这个自己痛恨得咬牙切齿的奸贼,杨昂又是深有同感,又是奇怪,“将军的意思是……”

    贾政又笑了笑,说道:“这样的奸贼,若是张鲁手下再多几个,怕是不用本将军去打,他自己都要乱起来吧?”

    杨昂点了点头。

    “那我当然是要用他的……”听着贾政这话,杨昂心头怒火又生了出来,只是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强忍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这位黑脸将军。

    贾政直直地对视着杨昂,仍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在前方征战,后方的一家老小都被这奸贼杀了,当是心痛得很了……比如说,心如滴血?”

    杨昂又点了点头。

    “那你说……”贾政抬起手来,便指着一旁监看他的几个兵士,“这些军士上了战场,可是都一定能活着?若是他们死了,他们家人是否也心痛?”

    杨昂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出嘴说道:“战场刀枪无眼……我虽少读书,也知道兵书上有‘慈不掌兵’的道理,将军这又想说什么?”

    贾政提手揉了揉眉头,说道:“若是无可取巧,那么战场死人自是无可避免,可你说,我如用好杨柏那个奸贼,这汉中岂不是多地可以不战而下?”

    杨昂默然良久,终是点点头说道:“汉宁……汉中这一郡之地,除却师君……张鲁的亲弟张卫守着阳平关,杨任守着剑阁外,其余各地的治头大祭酒,多是要讨好杨松兄弟。将军若是利用那杨柏,便不说招降,骗几个首脑来杀掉,再收其部曲,多半是能成。”

    得出了这个结论,杨昂也是有些失落,说道:“若是助将军取汉中,杨昂确然不如那奸贼兄弟有用。”

    “若你肯为我用,待得取了汉中,本将军便把那奸贼兄弟送你如何?”听着杨昂陈说完毕,贾政笑了笑,抛出了这句话来。

    杨昂大感意外,一时激动无比,跪了下去,连连叩首。

    “我不用你,便是想着你和那厮是死仇,若用了你,那厮倒是多半起疑不敢为我所用了……”贾政淡淡说着自己的构想,又看了他一眼,话音一转道:“还有,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存了些故主的情义在……”

    “这一路西去,多多把汉中虚实讲来,若为我再出些计策更好。若能如此,汉中平定之时,本将军会当众言明,便是看你面上,饶了张鲁家小,如何?”

    说出这句话,贾政看了杨昂一眼,见他还在发怔,却也不等他表态,挥了挥袖子,又自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