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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
被马超抓来做向导的山民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头戴雁翎盔的马超，又看了看身周如狼似虎的凉州大兵，便也跟着他们叫了一声，又指了指眼前齐身高的野草，说道：“这条小路……就在这深草丛中，若是寻常生人看了，便也只道是无路可走的地方。”
马超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野草，大力地拨了拨，又抽出腰间的直刀狠狠地斩了几刀，说道：“无妨！”
眼见马超就要领头往前走去，那山民忙道：“少将军，此路艰险啊，不仅野草繁盛，兼且其中有不少怪石……若非熟悉路径，便是踩落山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听到山民的这声警告，马超迈出了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原本颇为坚毅的心竟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他又抬头看了看四下里，其他的各处就更难走了，这一带的地貌，便有不少像是有天神举剑裁断的一般，根本就是直直落下，便是想要攀援，也无从下手。
马超皱起了眉头，又想到了此前未曾想过的……眼前的繁盛野草，如若是着起了火，那他领着这三百人，这三百人命便也要交代在此处。
便是一路有惊无险，杀入了敌后，倘若所料有差……倘若行动不够迅捷……马超略略想了下，这都是要把这三百条人命全搭上的下场。
尽管想了这许多，这个戴着雁翎盔的勇武少年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在前头引路……千万注意了，若是有些差池，我这腰间的刀，可不相饶！”
“少将军放心……少将军放心……”
山民忙不迭地答应着，多走了几步，挥起了手上的斩草刀，领头开起路来。
马超的心事并不因此稍松。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只不过是……他决计不可能这样无功就折返罢了，他可是西凉已经颇有名头的锦公子……少将军马孟起！
……
在和阳平关城相望的西处高地，是张鲁近年来新修的一座小城，和关城略略成了些掎角之势，当地土人只知道是信奉师君大人的兵士所修，往往便呼之为“师君城”。
归了贾政军之后，这“师君城”自然是不许再叫，但也没有新的名字下来，直到此间贾政把归九所部派来此地看守，这才重新起了个名字，叫做什么“落马城”，众人隐隐品出了诅咒西凉马腾的意味，倒也没什么异议。
“归将军，酒来了！”
一名小兵手里提着两瓶酒，到了这小城的瞭望台，爬得气喘吁吁。
归九有些疲惫的脸容先是动了动，转过头去，看了看小兵手里的酒，心内却又犯起了纠结。
“还是拿回去吧！拿回去！”
归九摆了摆手，下了新的命令，小兵无奈，只好应诺一声，又原路跑了回去。
被黑脸主公发配来此处看这个小城，归九的心里并不太好受，有些儿被疏远的感觉。
因此他一有时间，便来这瞭望台张望，尽管心内也对可能有的敌情感到有些不以为然。
眼光所及，一条落差颇大的沔水，几处宛如截断的险峰，还有繁盛茂密的山林……此处虽有与关城成掎角之势的作用，然而阳平关城不破，此处该当便是稳如泰山，又有什么好发愁的呢？
尽管如此，归九想起此前自己出击有失，仍是心内颇为落寞，他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便该当是多勇猛、多无敌的人物，然而终究是搞砸了事，这段时日非但是见了平级的萧白狼有些面目无光，便是在一众小卒面前，也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
被发配到这处小城，归九便有了些知耻而后勇的情绪，虽然感觉没啥意思，便也只有在此处哨察时感到略略心安……
他平素是个好酒的，心头郁郁，便几次三番叫那小卒去营房中取酒来，然而期待的酒水到了，归九又想起自己平日里鲁莽、好酒，误事也多因此而起，心头又生起一些羞惭之意，往往忍耐片刻，终究是克制住了，便又令小兵送回。
当然了，看在小兵眼里，只怕便不是这么回事，只道这位归中万户大人郁闷，特地消遣大家玩儿了。
只是这几位跑腿的小卒，便也只敢把牢骚发在肚里边，毕竟归九大人一脸的络腮胡，身上肌肉虬结贲张……若是惹了他恼火，便不军令相治，便是被揍上一顿，怕也是不好受的。
“兵士！”
又看了半个时辰的山景，归九的一颗心又开始荡漾起来……“取酒来！”
被点到去取酒的士兵一脸无奈地应诺，屁股一颠颠地往大营跑去。
这一回，归九把脸都调转了方向，定定地看着那小兵前往的方向，直到他折返。
看到小兵回来，归九大踏步地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提着的两瓶酒，一瓶顺势往地上一放，另一瓶则很干脆地拍去了泥封，仰头便饮。
喝掉了一大口，归九忍不住大声叫道：“痛快！还是这样痛快！”
此前几日归九都忍耐到日落夜深，这才回营喝上几口，这日里破戒，顿时感到欢畅非常。
“将军大人，有情况！”
“中万户大人，那里……有人穿林而来！”
……
瞭望台上，几个兵士先后叫着，有的甚至忘了规矩，乱叫起将军来。
归九心头一动，放下了手里的酒，大步走到前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密林有几个人走了出来。
归九脸上有些微红，略略想了想，便即叫道：“蒙山！”
前游医、向导，现贾政军谋士蒙山被派在此处和归九做搭档，先是看着破戒的归九皱眉，随后又被城外的敌情惊动，这时听得归九呼唤，便朝他看了过去，“归中万户，何事？”
“我领两百个弟兄去会会那帮越密林而来的贼子……哼，向来只有我军奇袭敌人的份啊！”
蒙山有些犹疑地看着归九，劝道：“归中万户，这可不太妥当吧？你这才饮过了酒……”
归九颇为不耐地大踏步下了瞭望台，便指点着城中士卒，命令相随，很快便携了兵器，领着两百人出了城。
蒙山在城台上，心内有些不安，便听着归九在城下叫道：“蒙山，你好生看护着，大爷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