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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牛狂奔，践踏着大地，一时都微微有些地震的感觉。
郝由领头冲着，脸上倒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些尾巴着了火的牛尽管看上去便和疯牛无异，但套着那些辕头相互牵制，却是转弯困难，一时只能超前狂奔，于这追随其后的郝由来说，却是没什么危险的。
前次回城之后，郝由没被处置，损失的人手也被补充回来，增加到了五百人，此时便被他领着做前锋……但真个算前锋的，恐怕还是那些发了狂的火牛，本来牛角就足够尖利了，此时再绑上了尖刀，更是所向披靡，撞死撞伤无数，不少牛头都挂上了血、肉、内脏……
跟在这群疯牛之后，郝由所部的兵马，所做的无非便是补刀，以及看哪头牛不够疯，便捅上一捅，让它们跑起来罢了。
而想到城内，郝由甚至感到有些庆幸。后方也不知道是发生了怎样的骚乱……此时跟在一群杀敌的疯牛屁股后，那自然是胜过了留守在城中，回头可能还要去对付后方乱兵的强。前方敌军遇上这牛阵，多半是抵不住的，那么杀这一场，回身便也是功劳一件！真有那个万一……输了吧，便投降就是了。
对投降这件事已经有些麻木的郝由是有些无所谓了，但跟着贾政一路打进汉中来的萧白狼却是有些忧虑，押着大军跟在前锋郝由之后，他仍旧有些忧虑地回头看了看，想着破敌也是黑脸府君交付的任务，摇了摇头，把旁的念头抛开，想着此前在城中那个姓法的少年所建议的方略，催促着大军前进，同时把事情一一安排了下去。
……
“府君大人，敌军……敌军袭到后方来了！”
听着兵士的报告，贾政走前几步，看着脸色苍白，犹在不住流血的归九，一时有些百感杂陈。他看向后方，那四处的骚乱才是要命的，看着身边能倚重的武将，一时竟只有领着豹营的裴元绍。
看着法正，贾政心中一动，便问道：“孝直，眼下的情形，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法正略略欠身，说道：“归中万户向来以勇猛著称，能伤了他的，想来当时一员猛将！这阳平关是数百年的雄关了，能绕关而行的兵士，必然神勇，却也不会太多；在后方四处举火，而不是鼓噪起来攻打关城，这便也足以看出敌军人手不多……”
贾政点了点头，法正这短短的时间里，就推想了这许多……这倒是不愧了原来历史上的盛名了，“你看该当如何应付？”
“敌军该当是想在后方制造骚乱，而后仍在关外的敌军便鼓噪攻城，来个里应外合……”法正说着，揉了揉下巴，接着说道：“这倒是主公的运气了。敌军若是不进攻还好，此时进攻，可不正是对上了出城的火牛么？这一来，伤亡只大不小……不过，虽然如此，主公还是要先把关城的防务安排妥帖，以防敌军有其他后手。”
贾政点了点头，说道：“此外呢？”
“此外，便是御敌了。”法正看了在近前伺候的孟达一眼，说道：“法正自来主公手下，也知道主公手下练得有‘龙虎豹营’的锐卒，如今在身旁的豹营精于弓箭，却是合用……”
贾政一直在留意法正，见他看了孟达一眼，这才想起手下还有这号人物。“你想举荐孟达领兵？”
法正拱了拱手，说道：“敢言主公，是，也不是。”
“怎么说？”
法正微微一笑，说道：“豹营向来由裴中万户带领，又建功无数，哪有临阵换将的道理？法正请主公，令裴中万户领着豹营兵士，寻关后一处埋伏；此外，便请让孟子敬领兵去寻那潜入后方的敌军搦战，只要诱到埋伏圈内，便可一鼓用弓箭除之！”
贾政略略有些失神，把法正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颇为清晰，又隐隐有些梦幻的感觉……若依他自己想来，无非便是想到敌人最想要什么，就越不要给敌人什么来而已，哪里便那么快想到埋伏抓人上去？这计划听上去倒还挺合理，就差安排而已，他也有些想看看法正调兵谴将的本事，点了点头道：“好，此事就依你……便一事不劳二主了，顺便就交给你来统筹安排，如何？”
法正有些惶恐，连忙行下一个大礼去：“法正当为主公效死！”
话虽然这样说，贾政还是在一旁看着法正安派了这关城的城防，感觉得妥当了，这才暗暗点头，放下心来，再看他安排埋伏和诱敌的事，便有些惊讶了。
见法正胸有成竹地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分派任务，贾政不由得惊讶起来：“这……孝直你近来是没闲着，竟又四处踏勘去了么？”
法正略略颔首，说道：“其实不唯独近日，此前入汉中时，法正亦多有观察……山川地理，既在乱世，便是谋臣所必学的知识了。”
见法正把一切事务都理得大有条理，贾政心头更加放松起来，这才想起一旁流着血，生死未知的归九。
一名看着贾政和法正聊得起劲，一直插不下嘴的兵士，看上去是归九的亲兵，见贾政看过来，大有惶急地叫道：“府君大人，归将军见敌人杀入后方，匆匆地便带领我等出来迎击了……本来也是旗鼓相当，可恨那敌军贼子偷了归将军的破绽，竟重伤了将军！”
惶急之下，这小兵也忘记了这的那的官职，只管照着日常里大头兵随口的说法叫着。
贾政凑近前去，伸手在归九鼻孔前试了试，仍是有点呼吸，就是比较薄弱，但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归九纵然鲁莽，一贯来却是都肯舍生忘死地去拼命的，念及这一点，贾政叹了口气，环顾左右，喊道：“城中可有医者？蒙山何在？”
这小小关城自是没什么医生，至于蒙山……小兵出声道：“蒙大人未曾出城来，归中万户出战前把城防诸事交付给了蒙大人，此刻，或许还在守城吧？”
四下里没有办法，放任归九不管，这血流不止，多半就要把小命交代了，贾政正在为难时，他自己的亲兵里有一人站出一步，出声道：“主公，我出身西羌，部族里相传有个法门，可以医归将军这重伤……或许可以救得性命！”
贾政看了过去，那人却是原本杨昂的亲兵队正杨鲲，如今杨昂报了仇被正式任用，便遵守诺言跟在自己身边，向来沉默寡言，此时出声，倒是给了他一丝希望，连忙出声道：“说来！”
“以往部族中有人受了重伤，便找头牛或者马，给杀了，掏空内脏，把人赤条条放进去……或者便能救活过来！”
听着杨鲲的这个说法，贾政倒也隐约想了起来，前生似乎见史书里是有这个手段，要说科学道理，也有一些儿：人整个儿被大牲畜的胴体包住，人血遇见其他动物的血，是会发生凝血效应，更快止血的；此外，多少也有一丁半点儿防感染的作用。
“城中可还有牛？”
“主公，都用去施展火牛计了……”
贾政焦急起来：“那就去牵匹马来！速速！”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