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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昌是湖广武陵府(今湖南常德市)人,家学渊源,其父杨鹤曾经官至兵部右侍郎,三边总督,而杨嗣昌更是年少成名,早在万历三十八年(一六一零年)便中了进士,那时他刚二十二岁,比卢象升整整早了十二年,所以杨嗣昌的资格比孙传庭和卢象升要老得多呐。
但是他在事业的上升期先是丧父,后又丧母,前后丁忧在家守孝五年,直到去年才得以复出,好在杨嗣昌成名较早,而且颇有才华,其著有的作品《地官集》曾经被当今圣上阅览过,对其推崇备至,甚至在杨嗣昌丁忧时期,崇祯皇帝一度想过夺情起复杨嗣昌,因阁老们反对而作罢。
所以等杨嗣昌丁忧期满,崇祯皇帝便急不可耐的下旨起复杨嗣昌,而且上来便担纲重任,以兵部尚书衔任五省经略,也是寄予厚望。
和历史上的崇祯十三年不同,此时空的崇祯十三年可比历史上消停多了,黄台吉因为开发了松花江、嫩江流域,大规模发展羊毛原材料产业,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并且控制辽河运输,东蒙古地区的贸易都在黄台吉手里,所以建奴的财政状况远比历史上好。
而且团社从本土发运过来大量的粮食和各种腌制肉类、鱼类食品,弥补了辽东粮食产量的不足,人一旦吃饱穿暖了,也就没有动力去爬冰卧雪,千里跋涉抢劫,何况现在洪承畴总督蓟辽。
洪承畴精于军略,长于谋划,在他的运筹中,虽然进攻辽东没啥力量,但是防守还是没问题的。
而国内的几个大股流寇,到现在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盖因团社釜底抽薪,把吃不饱饭的流民都给买走了,而且人家是拿着粮食和各种物资过来的,这一进一出,就成了明朝局势的绝佳灭火器,虽然还是不能改变贫富分化严重的局面,但是至少给广大贫苦百姓一条活路了不是。
现在流寇集中在几个区域,接下来或剿灭、招安、或分化瓦解,全部平定也是可以预见的。
所以当杨嗣昌收到卢象升的六百里加急文书之时,心里大吃一惊,其实杨嗣昌是有谋划的,在孙传庭撤离四川的时候,他也曾建议孙传庭在保宁地区留下一军,看守嘉陵江上游,不过孙传庭以关中战事紧急,士兵无心驻留为由,全部撤回了关中,保宁地区几乎不设防了。
后来杨嗣昌也没来得及调遣得力的军队补上,如今卢象升说闯贼欲东进湖广,着实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湖广可是国朝的粮食基地啊,不是有谚语:湖广熟天下足,如今北方穷弊,京师的漕粮大部分来自于湖广,虽然有舶来粮食补充,国朝无缺粮之忧,但是湖广一旦遭贼,则天下震动啊。
何况他老杨家就在湖广的武陵府,将来闯贼入寇湖广,保不定就去了他老家,那他杨嗣昌不得被乡亲们骂死啊。
杨嗣昌急忙查缺补漏,调兵遣将,不过手里堪调的兵马也不多,域内能打的也就秦军和左军,左军现在已经奔赴大别山地区,准备剿灭献贼,暂时是撤不回来了,只能向秦军求援。
于是杨嗣昌只得修书一封,和孙传庭商讨派秦军过去保宁驻守一段时间,对,就是商讨。
得益于朝廷互相牵制的习惯,关于杨嗣昌的五省经略,实际上是五省的协调员,哪五省啊:山西、陕西、四川、湖广、河南,这些地方都有巡抚或者总督,都有至少右都御史的本衔,他们的本职那是可以上书指出皇上不是的存在,这协调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杨嗣昌要是跟孙传庭私人关系好,那自然是好协调,不过杨嗣昌平时眼高于顶,平白拉仇恨那种,这要是能好才见了鬼。
杨嗣昌另外的方法就是让卢象升拖住闯贼,不过既然要他帮忙,那只能尽量满足人家的要求,这饷费那是必须要给人家补足的。
不过接下来还是有好消息的,在几次六百里加急的交流中,孙传庭还是以大局为重,决定派遣牛成虎前出保宁,控制嘉陵江流域,而杨嗣昌付出的代价就是二十万两的军费。
牛成虎从四川撤出后,并没有全部回到关中,孙传庭让他在汉中驻留了一支兵马,看来,孙传庭还是对闯贼不放心,生怕他又流窜回陕西。
所以,当杨嗣昌的信给孙传庭时,孙传庭还是挺受用的,杨嗣昌在信中语气谦和,一副求人的姿态,他老孙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便把平素的牢骚放到一边,让牛成虎前出阳平关,控制保宁区域。
保宁地区就是后世的四川广元,正是位于嘉陵江的上游,水路可以直通重庆,一直是控扼川陕湖广的要冲,要阻挡李自成的东进,保宁地区绝对要驻守重兵才是。
为了感谢孙传庭,杨嗣昌划拨给孙传庭二十万两军费,让其犒赏牛成虎军,那就只能给卢象升十万两了,没办法,杨嗣昌也囊中羞涩,皇帝给的钱就不多。
就在杨嗣昌捉襟见肘防闯贼东进的时候,左良玉的大军已经通过南阳府进入淮河的上游,马上就要顺流而下接触张献忠了,而袁崇焕则带着许定国等将领,也从运河西进,准备两面夹击张献忠,对张献忠来讲,这将是一次很大的危机。
而张献忠并没有被动的等待,他亲自率领麾下八千大军,沿淮河而上,先行应战左良玉,先把最强的敌人解决了不是?
张献忠带走了几乎所有的麾下猛将,包括张可望、张文秀等义子,仅仅让其最小的义子张定国带领其麾下部队留守东面,和漕运总督袁崇焕的麾下军队周旋。
袁崇焕的麾下军队包括山东总兵刘泽清、归德总兵许定国还有留守中都凤阳的总兵黄德功,其麾下的战兵总数超过了两万,而反观张定国,这些年大力扩充,有战斗力的部属也就一千五百人,实力相差巨大。
张献忠也知道东部战区的压力很大,但是主要的攻击方向还是西部战区,东部沟壑河流纵横,实际上不利于来去如风的献军活动,反而西部山区山峦、平原相间,气候干燥,适合骑军冲杀,而且西部只有左军一部,如今献军也是兵强马壮,更容易打出战果。
得到杨嗣昌的作战计划后,漕运总督袁崇焕一直在做准备,当他侦知张献忠大部往西应战左良玉时,便安排许定国和黄德功从北面、东南面压过去,留刘泽清部在中都凤阳附近,防御献贼残余威胁中都和运河地区。
张定国知道形势比较紧张,但是可供选择的方案不多,因为他要保护主力的后路,不能让东路官军沿淮河而上,或者至少要牵制他们,不让他们顺利的沿河而上。
所以,张定国把活动范围放在淮河北岸,准备先对付来得快的许定国部。
张定国的大营大概有三千余人,可战之兵力才有一千五百,但是许定国部有正军五千人,加上辎重兵得有七八千人,实力对比非常悬殊,而且张定国的队伍没有任何重武器,好处是流寇的本色没丢,移动比较迅速。
四月份的天气仍然没有暖和,自开春以来,这个地区滴雨没下,涡河的水流只剩下河道中央大概一丈多宽的水面,最深处也就没过人的膝盖。
涡河虽然水浅,但是天气尚未回暖,涉水而过仍然很寒冷,许定国的部属便绕道有桥梁的蒙城,从蒙城过河。
渡过涡河不久,前锋便遭遇了献贼张定国的骑军,两军正式接触。
“四将军,敌军的骑兵虽然多,但是骑术拙劣,额一阵就可以把他们冲垮。”张定国的发小张胜建议道。
这些年张献忠部在淮河收入颇丰,对骑军投入不少,尤其是张定国更是如此,在军备上花了不少钱,部下的一千五百人中,有四百人的骑军队伍,其中一百的亲军,更是弓马娴熟。要是用三堵墙冲击术,一阵就能摧垮对面的骑军。
“胜子,对面的官军是来发财的,不是来送命的,所以额要一次把他们给打疼了,要不他们象狗皮膏药一般,额们就该难受了,”张定国说道,“一会你先接触下,然后就跑,额去领全军拔营,额们后撤二十里,去乐土沟等他们。”张定国回马便走。
张胜依计行事,骑军稍一接触便撤离,许定国骑军还狂追了一番,直到张胜走远才作罢。
听前方骑军探得敌情,许定国方敢率军前行,他老于行伍,还是比较小心的。
不过一日后到达张定国留下的大营废墟以后就不淡定了,张定国故意在大营留下了一些搬不走的物资,甚至还有散落的碎银、铜钱、钞票等钱财,让许定国的军士判断对方的贼寇是一支有钱的贼寇。
许定国连忙率军追击,只派少量的士兵护住辎重队伍,可不能让这样一支有钱的贼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