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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的住处和王启山的旧居隔得并不远,走路的话也就不到十分钟,此时中午已过,暑热没那么强了,毛文龙出来散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启山的旧居。
王启山在大员的时候,毛文龙就非常欣赏王启山,也许是受到王启山的影响吧,毛文龙从东江镇离开后,最终决定了跑到大员定居,大员这种舒适自在,毫无人际交往压力的环境,对毛文龙非常有吸引力。
后来阳明山别墅开建,毛文龙让王启山帮忙给定了一个,毛文龙在辽东呆惯了,大员一切都好,就是这又湿又热的气候适应不了,而阳明山地势较高,山上郁郁葱葱,是淡江比较凉爽的所在了,正好适合毛文龙隐居。
因为和王启山的私人关系,两人往来频繁,借此也认识了社委这一帮穿越者,由于毛文龙的名气比较大,这几位也对他比较敬重,故而一直往来。
今年王启山回去本土,让毛文龙心有戚戚,足有好几个月时间不自在,比如今天,在散步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跑到王启山的旧居来了。
王启山的旧居前,毛文龙竟然发现了几个警卫人员,让他心里有些惊喜,思想过后,自己又摇摇头,发出微不可查的一声感叹。
“毛大帅。。。”一阵爽朗的声音从平台处传来,“又想王书记了吧,既然来了,爷儿几个一块喝喝茶,聊聊天?”
“哈哈,李书记啊,真是碰巧,老朽求之不得呃。”毛文龙拱拱手,而李军平的秘书赶紧的跑下去,把毛文龙给搀上来。
毛文龙快七十的人了,常年的战争打熬,身体的底子比较好,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快古稀之年的人,依旧走路带风。
“这位小哥,谢谢了啊,”毛文龙很会来事,并没有让秘书难堪,象征性的让秘书扶一下,自己便噌噌顺着台阶上来了。
毛文龙岁数大,李军平让出自己的位置出来,自己坐了下首,命家政人员换上新茶,并且把吃剩的点心全部撤下,很贴心的换成一些养胃的糕点上来。
现在毛文龙和这几位的称谓有点乱,最开始的时候,毛文龙和王启山是以兄弟相称的,不过也不合适,毕竟毛文龙比王启山大了二十来岁呢,所以王启山也不好意思。
后来赵华强娶了沈家的姑娘,那是毛文龙的母族,按照辈分,毛文龙就是赵华强的表叔,这样一来,王启山等人也跟着赵华强来论,把毛文龙当长辈看待。
“老爷子,看看这茶怎么样?”赵华强端着一小杯茶放在毛文龙跟前的茶盘中。
“哈哈,谢谢赵主任,老朽是个粗人,怕是糟践了好茶啊!”毛文龙谦虚的说道。
“彼此、彼此,”赵华强也谦虚的说道,“我们也不是啥文雅之士啊。”
这一席话直让李军平直翻白眼,引得毛文龙一阵哈哈大笑。
“我算是明白了,为啥我喜欢和王书记还有几位领导呆在一起啊,没别的,就是两个字:自在啊。”毛文龙大笑完之后,诚挚的说道。
“自在好啊,我们也喜欢自由自在的。”李军平也笑着说道,“我们社团的作风就是这样务实,没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事情。”
“没错,社团就是干实事的,为老百姓着想,比起朝廷那些官员来可就强多了。”毛文龙称赞道。
“说起朝廷之事,尚未跟您道喜呢!”赵华强拱手道,“三哥儿考中了进士,如今放了一个啥官啊?”
三哥就是毛文龙的独子毛承斗,因为毛文龙前面的两个儿子年幼时就夭折了,所以毛承斗就被赵华强称为“三哥”。
这一下就挠痒痒挠到毛文龙的心坎上了,毛承斗考中进士这事可是他最为自豪的事了,就算他在朝廷当到镇东将军,手握数万雄兵,退休以后更是封爵为侯,但是始终比朝中的文官矮一头,如今独子中了进士,那就是令人瞩目的文官士绅阶层了。
“哎呀,一个区区的三甲进士,有什么值得挂齿的,”虽然这么说,毛文龙可不是“挂齿”而已,一张黢黑的老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今得吏部行文,已经外放扬州府推官,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
“哈哈,老爷子太谦虚了,如今老爷子可不能以粗人自居啊,您可是进士老爷的爹,你们毛家如今也是诗礼传家之族啊,”李军平连忙吹捧道,“扬州府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裕之府,在扬州府做官,那可是一个肥缺啊。”
“还得李书记支持啊,犬子要在官场有所发展,李书记您可是关键之人啊!”毛文龙说道。
毛承斗的天资并不聪慧,不过人家有一点,比较刻苦,何况此时写八股文也是有套路的,在江南,有很多的时文培训机构,犹如后世各种培训班一样,能够从各个方面把人打造成科举机器。
毛承斗就是如此,他可不是十年寒窗,那是“十年金窗”,毛文龙家使尽了浑身解数,几乎把江南最有实力的几家培训机构都请了,花了大量的钱财,才让毛承斗中了举人,不过他那个举人挺玄乎,跟“孙山”一样,在桂榜的最后一名。
江南士绅在东江镇有巨大的利益,他们也有仰仗毛文龙之处,于是形成了政治交易,大伙心照不宣。
果然,毛承斗赴京考进士,第一次便金榜题名,在崇祯十三年春闱中高中三甲进士第二百六十八名,也是不错的成绩了。
要知道一届进士整个大明朝才招三百五十几人,能从全国上百万读书人中搏杀出来,也是殊为不易啊。
但凡一家有人中了进士,那可是光耀门楣、祖坟冒烟的大喜事啊,自己的独子中了进士,毛文龙高兴成这个样子,那就很好理解了。
但是考上了进士是一码事,要想做官有点成就,来自社团的助力就很重要了,社团在明朝各处渗透很深,如果有社团帮忙打点,那升官发财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啊。
“那是自然,怎么说三哥儿也是自己人嘛,老爷子您就放心吧,”李军平信誓旦旦的说道,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还有一事得感谢各位啊,我那外孙在本土得以重用,与各位的栽培是分不开的。”说过自己的儿子,便开始说自己的外孙了。
“说到此就不得不提,老爷子您可是一个有福之人啊,不光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好外孙啊,前一段时间,晋予还给我写了封信过来,我看他如今可是信心满满,工作积极性很高啊。”方永军插话道。
“这小子还行,知道给他恩师写信问候,对我这个外公可是爱搭不理了,”毛文龙同样是喜笑颜开的。
毛文龙的女儿岁数要比毛承斗大多了,那是毛文龙正妻所出,而毛文龙的次外孙张君予如今也有十八岁,按照毛文龙的安排,张君予一直在大员念书,接受大员的新式教育,最后更是被方永军收入门下,前往西京大学深造。
至于说张君予大学毕业以后,是留在本土工作还是回到大员,那就看他自己的安排了。
“老爷子这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对外公爱答不理啊,据我所知,晋予可是每月都给您这个老外公写信请安问候啊,比给他爹写信还勤呢。”赵华强是他们家的亲戚,知道的内幕比较多。
“老爷子,您是希望您外孙子大学毕业之后回大员工作还是就留在本土啊?”方永军问道。
“按理说他们张家的事,我这个当外公的不应该管,不过我呢还是希望他留在本土的,那边机会多啊,不是说考进了西京大学,那就是‘小进士’嘛,日后在嘉华从政也好,从商也好,总是开枝散叶吧。”毛文龙一副宠爱的神情。“我就承斗一个儿子,要是儿子多,我也会让别的儿子去本土打拼,到时候朝廷内一支,大洋彼岸一支,这老毛家可就花开两枝了哈。”
“嘿嘿,老爷子,您除了儿子,不也有贤孙嘛!”李军平说道。
“所以说啊,就盼着承斗多生几个,让我的孙子辈实现这个愿望喽。”毛文龙笑着说道。
淡江这个地方就是多雨,刚才还是阴天,不一会儿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了,好在遮阳棚够大,雨水并不能溅到棚下的人,相反,大家也都习惯了,每个人都气定神闲的吃着糕点,喝着茶,透过雨雾朦朦胧胧的欣赏淡水河上百舸争流的盛景,神色无比的惬意。
“如果国朝的官员都象社团的官员一样的治理水平,我朝也不至于出现如今的局面啊!”毛文龙看着山下熙熙攘攘的场面,不禁感慨的说道。
“大帅何出此言,如今朝廷的局势非常平稳啊?”李军平故作惊讶的问道,不过难掩眉宇间自得的神情。
“如今国朝局势表面还算平稳,实则暗流涌动,不过就算是目前表面平稳的局面,也都是社团努力所致啊。”毛文龙由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