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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山港往开城方向这一段,航程足有一千五百公里,由于航线上常年刮着西风,所以逆风航行的速度比较慢,李成栋乘坐的桨帆船用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才到达。
看见李成栋能亲自过来,高杰和邢娘子还是比较欣慰的,老兄弟们见面,自然是一番热闹。
如今开城要比几年前繁华不少,因为现在所有从大西洋去东亚的船只几乎都要在开城逗留,再加上社团和汉人海商走印度洋航线的船只增加,来来往往的日渐热闹,邢娘子的台山酒店也鸟枪换炮,变成了带天井的三层砖瓦建筑,具备饮宴、住宿、娱乐一条龙的服务功能,如天方教、西洋、中式风尚,应有尽有。
既然自家有便利,招待李成栋的饮宴肯定在台山酒店了,就在酒店三楼一个面向大海的贵宾包间,邢娘子特意吩咐做了一桌陕北特色的饭菜,阵阵家乡的味道让李成栋回想起过往,心里也是异常的温暖。
“大帅、邢大姐,额就不客气咧,竟然有羊肉荞麦面,早就想这一口咧。”李成栋端起一大碗羊肉荞麦面,美美的吃了一口,“大姐,这荞麦是哪里来滴?”
“虎子老弟,你还不知道,开城这边可和陕北老家的天气差不多,这就是额们自己种滴,这里雨水少,种点荞麦、莜麦、粟子等杂粮,还能有些收成。”邢娘子笑呵呵的回答道。
这几年,邢娘子可算是在开城过上了安生日子,她对开城这边非常满意,台山卫开辟了不少的土地,建了店铺、工坊,邢娘子乐此不彼。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还不耽误她和高杰生孩子,这几年光她就生育有三个孩子了,而且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让高杰整天乐呵呵的。
“种点杂粮也就自己吃,红头佬吃不惯这些,中土来滴老乡有时候还好这一口,所以酒店里长期的备着哩。”邢娘子进一步介绍道。
“是咧,红头佬喜欢吃面包,喜欢吃肉咧,不过他们好像更喜欢吃菜咧!”李成栋也附和着说道。
“是咧,卫所这些年开了不少菜地,种了不少的蔬菜、瓜果啥滴,还有台山以北,弟兄们的家眷牧养了不少的猪羊,都卖给过往的船只了。”邢娘子说道。
“是啊,开城这边下雨比较少,适合牧养牲畜,但是种地就差点劲,而在德山那边,雨水倒是不少,但都是山地,种地同样不得劲。”李成栋说道。
“大哥,这几年额也没有经营好,到现在也没让卫所见到回头钱,实在是心里不安啊。”李成栋有些歉意的说道。
“哎,自家兄弟,说这话作甚,”高杰端起酒杯,“额们现在过得很好,啥也不缺,虎子兄弟你就放手大干吧,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咧!来兄弟们喝了这一杯。”
胡茂桢和邢娘子也端起杯子,当然邢娘子的杯子里是水了,四人美美的喝了一杯。
“大哥,邢大姐,怎么没有见到本深啊?”李成栋放下酒杯,见李本深不在,便问起来。
“本深去了北面的泥河,在开城北面一千多里有一条大河,河里泥沙不少,额们便称之为泥河,本深现在也单干去了,在泥河的河口建立了据点,准备顺着河流往里走咧。”高杰也放下杯子,解释道。
“啊,在开城这样的干旱之地还有如此的大河,很是奇怪啊?”李成栋问道。
“额也奇怪,那泥河还特别长,听本深带信回来说,他们往上已经走了五百多里路,还是没有尽头,而且很奇怪的是,那条河越往上,水量还越大。”胡茂桢在一旁补充道。
“本深现在独自开发,肯定也是人手不够吧?”李成栋问道。
“永远都缺人咧,别说泥河那边,就是台山卫,缺人也缺的厉害啊,本深现在都招募美洲那边的土著,好在镇抚有拉普拉塔的关系,能弄过来人。”邢娘子说道。
“大姐,前段时间往您这边送了十几个马岛的土著,您觉得他们怎么样啊?”李成栋突然问道。
“你说那些长得和柔佛人差不多的土著啊,也就是外貌和当地的红人有些不一样,其他也差不多咧,在额们的人帮带下,倒是还能干些农活。”邢娘子回答道。
“额们准备开发那一个岛子,往后会有更多的土著劳力被送出来,要是卫所这边缺人,也能送一些过来的。”李成栋说道。
“这是大好事啊,哪能不缺人咧,卫所还好说,本深那边可是急切需要啊?”高杰听罢连忙发表意见,“目前额们用的外人都是南美过来的土著,也怕将来尾大不掉,适当的掺一掺沙子也好管一些。”
“这也是中土过来的汉人太少啊,俺们根本抢不过团社那边,连拉普拉塔的那群海商也比不过咧。”邢娘子吐槽道。
“不是那边没人,主要是船的运力不够,额听过往的船说,如今大员那边有上百万等待迁移的汉人咧,就是船不够咧。”李成栋说道。
“是咧,如今从美河口过来的船费要比从大员过来的船费要低得多,额们好多的采买都是从美河口发运过来滴,不过从美河口可运不过来中土的汉人咧。”胡茂桢也说了一句。
高杰这些人感慨着汉人的缺少是目前最大的软肋,在获取汉人移民这一块,高杰集团是最薄弱的,甚至比不过拉普拉塔的海商联合会,他们因为自己有船,从大员装运移民到拉普拉塔,把人卸载了之后,又装运当地的牲畜发运到美河口,无形之间拉普拉塔流域的汉人数量比起开城就不是一个档次。
好在胡茂桢现在经常跑拉普拉塔航线,有时候竟然能够从拉普拉塔挖一些墙角,比如邢娘子的造船工坊,有好几个木匠师傅都是胡茂桢从拉普那边给挖过来滴。
没办法,拉普拉塔可是离开城最近的一个“大城市”了,而且风向顺遂,台山卫所和拉普拉塔的交流比起和李成栋的德山都要频繁。
借由这个优势,台山卫现在的牲畜存栏甚至比起人的数量还要多,这都是从拉普拉塔发运过来的。
“不过还好,这几年虽然从中土没弄来多少汉人,但是生活安定了,婆姨们安心生养,这几年小孩们生了不少,将来就只能靠他们了。”高杰倒没有因此遗憾,反而充满希望的说道。
不过这一席话让邢娘子吐槽不已,“生、生、就知道生,额们女人就一刻也停不了,上一个还在吃奶咧,这又给装上了,也不知何时是一个头啊。”
“你这婆姨,怎么说话滴!这不说明你能生养嘛,将来子孙们多,额们也可以享福嘛!”高杰责备的说道,“额们现在又不是养不起,是吧?”
胡茂桢听罢,也嬉笑的说道,“是咧,现在过得好,就该多生几个,要不将来那些大把的田地没人继承啊,邢娘子莫要牢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下一个店了。”
李成栋看见他们这般说笑,也不禁呵呵直乐,这三家都不软,各家都有几个孩子,家里男丁都在两个以上,而且现在正当年,婆姨们还能生个十几年,将来那得多少儿孙啊,看来最终还得靠婆姨们的肚子来占领这块土地呢。
随着气氛的热烈,几个人也进入酒酣耳热阶段,最后三人都喝高了,好在酒店里有房间,三人就在酒店里找一个地方睡了,直到黄昏时分才醒酒。
第二天,李成栋跟着高杰和胡茂桢跑到卫所的造船工坊转悠,因为李成栋又想买些船,未来要在马岛搞出一些事情,船只可不能少,从德山去马岛,虽然近,但也有上千里的海路,不但船不能少,而且船小了也不行。
不过台山卫的造船工坊造不了大船,最大的桨帆船连一百吨都到不了,也让李成栋左右为难。
“虎子兄弟,你要真想要大船,不行让老胡从美河口那边订购一些?那边的团社造船工坊规模巨大,多大的船都能造。”高杰建议道。
“大帅,就算是有大船,德山也买不起啊,就算能买得起,那也是养不起啊。”李成栋苦笑着说道。
胡茂桢听罢非常感触,台山卫所有的海事都归他管,船上的事情他是门清的,船越大,挑费就越高,不说维护保养,光船员水手的人员开支就是一个极大的数字,没有一点财力还真养不起。
李成栋开发马岛有一个麻烦,马岛虽然是在航路上,但是从东往西的船只,无论是东亚海商还是西洋海商的,都是满载,没有运力替李成栋把马岛的货物或人运到对面的德山,只能自己建立短途船队。
不过船队的规模一大,这开销可就不是小数,德山啥状况他们几位都是清楚的,咬牙买了两艘桨帆船都费了老大的劲了。
“胡大哥,卫所这边有没有成立远海船队的想法啊?”李成栋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