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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天宝和王喜田跟张献忠以前还有些心结,在罗汝才还盘踞在汉中的时候,当时就是洪天宝率领麾下的队伍和张献忠的义子张能奇打了一仗,不过也是不打不成交,而且此事也已经过去多年,王喜田跟着罗汝才早就跟张献忠消除了隔阂,不过作为当初冲突的当事人洪天宝,却始终没有再一次和张献忠见面。
如今洪天宝来到大员,早早计划拜访张献忠,但是又怕上门太唐突,便让王喜田先行试探一番。
张献忠当然不会介意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何况当初自己也心怀鬼胎,不占理,技不如人那还有啥好说的,更何况和曹军冲突之后,张献忠眼界大开,学习了一番曹军的阵战之术,经过一番积累后,在淮河流域跟官军交手打得有声有色。
在张献忠高调逃亡海外后,朝廷放宽了对以张定国、张文秀为主的献军追剿力度,而私底下左良玉更是和献军达成了和谈协议,双方共同分享移民利益,在朝廷看来,这献军残余也就不足为心腹大患了。
对王喜田来访,张献忠非常欢迎,并表示对洪天宝还有欣赏之意,看那表情,甚至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八大王,额二哥对过往非常介怀,生怕您心有芥蒂,这不,明日酉时,在华山道的横山大院置办一个席面,请大王赏脸光临,额二哥想当面跟您赔罪。”王喜田恭恭敬敬的邀请道。
“啊呀,赔罪之说就免了,哥儿几个好生一聚,畅谈一番才是正理,别说,横山大院的陕北风味正合哥哥额的意,早就想吃那一口家乡味了。”张献忠连忙应允,这一段时间,他实在是闲得无聊,在淡江每日陪着婆姨和小孩子们,开始还有新鲜感,时间久了也就平淡了。
而张献忠以前在战场惯了,每日颠沛流离,如今一安定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另外其在淡江也没有能厮混的朋友,如今好不容易有故人请的饭局,自是非常高兴。
华山道连接着淡江江滨道,从张献忠的居所乘马车过去得一刻钟,而且酉时这个点正是下班时刻,路上的马车和行人众多,速度快不起来,为了不迟到失礼,张献忠早早的就从家里出发了。
谁知王喜田到得更早,在横山大院的一间包房门口早早候着,身旁赫然是本次请客的东家洪天宝。
“兄弟洪天宝拜见张大哥,大哥别来无恙啊!”洪天宝看见张献忠大步而来,连忙出声相迎。
“贤弟别来无恙哈,哥哥额可想你哇!”张献忠的表情显得特别的真诚,伸出双手抓住洪天宝的手一阵摇晃,让洪天宝有受宠若惊之感觉。
二人连忙把张献忠迎入房间,而包房里还站着一个人,对着张献忠拱手示意。
“这位兄台看着怎么这么面熟咧,额们难道在哪里见过?”张献忠拱手回礼,客气的问道。
“八大王,这一位是老闯王的公子,姓高讳一功,是新闯王自成兄的妻弟,您应该见过。”王喜田在一旁介绍。
“对,对,想起来了,”张献忠抚掌大笑,“当初三十六路义军聚会无定河畔,高兄弟当时就站在老闯王的身边,难怪这么眼熟呢。”
“高兄的长妹,也就是新闯王自成兄的夫人如今也在淡江寓居,这个场合不方便露面,甚是遗憾。”王喜田介绍道。
“嗯,看来闯王也想通了,这样就对了嘛,打生打死的不就是让兄弟们过一个好日子嘛,何必去和朝廷做无谓的纠缠呢,”张献忠出言笑道,“等某日,闯王也来到大员,那时更得好好热闹一番。”
这时,洪天宝连忙出言招呼大家坐下,请张献忠上了首座,其余人等依次做好,没多久,一大盆水盆羊肉就端了上来。
这个饭店叫横山大院,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陕西风味的饭店,西北的风格就是粗犷,先上来一大盆让大家好好的吃一番,而洪天宝打开酒瓮,一人一个瓷杯就给倒满了。
接下来还有什么腊牛肉、葫芦头啥的,闻着熟悉的家乡风味,几人食指大动。
“额们是义军出身,今日能欢聚一堂就是缘分,还请满饮此杯,彰显额们西北汉子的豪气。”洪天宝首先提议,大家哈哈一笑,都一饮而尽。
烈酒下肚,大家的情绪便高涨起来,第二杯还是洪天宝起意,“这一杯额要向张大哥赔罪,当初兄弟鲁莽,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哥,此杯兄弟满饮,大哥请随意。”说完又一饮而尽。
“兄弟何出此言,当初只是一个误会,更何况大哥也有不对的地方,大哥误认为兄弟是官军,谁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赔罪之说请收回,要不兄弟都没得做。”张献忠故意推辞一番,然后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至此,双方心结彻底打开,然后开始推杯问盏,气氛高昂起来。
“大哥,听说您在毛利洲已经大有成果,实在是可喜可贺啊!”王喜田适当的时候恭维了一番张献忠。
“哎,这就算是落下了脚跟了,已经在八王港建立了一个堡垒,还开垦了三千亩土地,今年已经收了第一批粮食了。”张献忠笑着说道。
“好啊,收了粮这就算稳下来了,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啊!”洪天宝连忙恭维道。
“大王,您那毛利洲的土地收成如何啊?地肥不肥?”高一功在一旁问道。
“那边土地甚多,但是都不怎么肥沃,护不住水土,旱时旱死,涝时涝死,西南部还都是一大片荒漠,今年的收成也就勉勉强强。”张献忠听高一功询问,可不想往好了说。
“哎,这都不是啥事,只要站住了脚跟,往后多修些农田水利,涵养一些时日,收成也就上来了。”高一功笑道。
“这些都要人来干呀,所以还是要加大送人的力度,额们计划今年再送两千人过去。”张献忠说道。
“大王的毛利洲还是好啊,离大员近,往那里送人还是方便的很呢!”王喜田在一旁羡慕地说道。
“也就这点唯一的好处了,除了这个,啥也没有,和团社合作的公司在附近寻找金银矿藏,白花钱了。对了,几位兄弟,额那大儿可望建议,说在八王港附近开垦田地种植甘蔗,榨糖卖给团社,不知道这买卖做得不做得?”张献忠问道。
“这个买卖倒是做得,如今大员大开发,蔗田遍地,但是产出的糖仍然供不应求,你们的粗糖要是价格合适,就算不卖给团社,卖到南洋那也是畅销的。”王喜田说道,“而且蔗田还好侍弄,一茬种下去,好几年都不用打理,每年割取便是,就是一些厂房设备投资需要花钱,不过额也不知当地的气候如何,适不适合种甘蔗啊?”
“嗯,那儿应该是合适的,旱涝分明,气候炎热,听可望说,最是适合种植甘蔗,而且还有一点,季节和大员是反着的,也就是说,大员甘蔗没有了,额们那边正好榨糖。”张献忠分析道。
“如此一来就更好了,等毛利糖上市的时候,大员糖正青黄不接,这买卖做得啊!”王喜田说道。“要是将来八王港的粗糖产量上来,曹操港的货船回返大员,说不定可以走八王港、帝汶岛、大员航线,把八王港的粗糖运到大员出售,要知道这回程的船队实在拉不着货,粗糖的运费会非常低廉。”
“啊,如此甚好!”张献忠其实早有定计,只是拿出来验证一下,得到肯定的附和后,便高兴起来,为此,众人又喝了一杯酒,各个话题又继续进行。
“诸位大哥说得如此热闹,但是额们闯军如今还在云贵大山里苦熬,关于将来的出路,不知几位大哥有什么好的主意能教额?”高一功有点坐不住了,这一群造反的贼寇不研究怎么打官军,倒是对榨糖讨论得热火朝天,这话风不对啊。
“哎,这一次朝廷的力度很大,杨嗣昌更是十面结网,尤其是他们对湖广严防死守,闯王要进入湖广,会是非常困难。”洪天宝是刚从川蜀过来的,对战事比较了解。
“那左二愣子利欲熏心,是不是闯王可以暗中贿赂一下他,或许就能够东出湖广了?”张献忠显然对左良玉比较了解。
“哎,闯王如今没有足够的筹码啊!”洪天宝叹了一口气,“湖广是杨嗣昌的老家,他肯定严防死守,左良玉可不敢再放水。”
“是啊,额军形势不妙,左二愣子此时不会松口的。”高一功也很无奈,“如果八大王您的队伍能够振臂响应一下,或许可以打乱官军的部署。”
听高一功此言,张献忠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哎呀,远水解不了近渴啊,额的队伍如今化整为零分散在大别山中,不说集结起来需要时间,就算额派人去通知额那定国儿,也得小一月的,这样来回,闯王那边早就分出高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