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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态度足够强硬,太后娘娘最终还是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他连夜出发的地步。
不过,烙了一晚上煎饼,第二天天还没亮,白景源睡得正香,就被支离叫了起来,匆匆穿好衣衫,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梳,又被塞进了适合远行的辎车。
朝阳殿前,车马已备,一夜之间,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仆从也已就位,就等他了。
这样看来,任袖虽不至于丧心病狂,也好不了多少。
真的,只好了那么微不可见的一丝丝!
“这、这也……”
白景源气得手脚发抖,正要命人停车,就见任沂骑着她那匹高大的黑马,慢悠悠的走到他车旁,隔着车窗,双眸冷冷清清的看了进来:“大王还请安静一些,日头还早,与其大喊大叫给人添乱,不如补个觉。”
话语里藏不住的威胁,听得人火大!
正要发火,又听御满接话道:“大王还请放心!满驾车极稳!定不会颠醒大王!”
被他一打岔,原本想说的话,就像突然说不出来了似的。
念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景源愤怒的甩下车帘,扯开松软的被子,钻了进去。
都是成年人了,事不可为之时,像泼妇一样挣扎撒泼,不过是给人看笑话。
车里铺了厚厚的稻草,又在稻草上面铺了厚厚的丝绵垫子,躺着其实很舒服,但他钻进被窝,滚了两圈,到底还是心气儿不顺!不由翻身爬起,撩开车帘,对着御满吼道:
“出城就是官道,但凡是个长手的,赶车都会稳稳当当!你得意个屁!”
他们这次出去,是要走官道的,不像昨日出去玩,为了寻那风景秀丽之地,走的是乡间土路。
作为楚国王都,凤凰台与周边大城之间,有着全国最好的官道,每年都会征集民夫修补,的确平稳得很,反正离开凤凰台头几日,是不用担心太过颠簸的。
御满听了这话,也不反驳,只哈哈笑着甩动马鞭,架着马车出城去。
白景源觉得无趣,感觉这样很幼稚,也不吱声了。
当一件坏事有可能发生的时候,人们可能会很焦虑,甚至睡不着,但若这件事已经发生,那他多半就会进入一种“大不了人死鸟朝天”的破罐破摔状态,那叫一个淡定。
白景源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
安下心来,他甚至觉得离开凤凰台,出来游山玩水也是件不错的事。
一路疾驰,就跟后头有恶狗在撵一样,到了傍晚,车队扎营,见营地就在河边,想到昨日吃的烤鱼很香很嫩,立刻命人抓鱼,见有野菜,又闹着要吃野菜饺子,任沂都依了他,还笑着问他要不要骑马跑几圈?
白景源板着脸,并不搭理她,苹要为他梳头,他也不愿,直接披头散发的跑去等着庖彘烤鱼去了。
见此,任沂也不自讨没趣,见他还算安分,就去安排自己的事去了。
白景源假装不关心,却时刻都在关注周围的变化,第二日启程,见护卫少了一支,他也没问,只时刻关注任沂的表情,想看出一点端倪。
可惜,任沂带兵在外,除了两个女亲兵照顾她起居,从来不会带打理琐事的奴隶,他想让仆从打听消息,都没法子。
天还没亮他们就急匆匆的离开,朝臣们收到大王离开王都的消息已是午后,担心大王安危的他们立刻进了宫,连朝服都没来得及穿!
蒋、梁、后、张为首的世家官员尤其生气!
太后任性,总是置世家利益于不顾,以前是没抓住把柄,现在揪住了小辫子,立刻发起飙来!
“太后娘娘怎可置我楚国社稷于不顾?!大王年幼,尚无子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这种大事,怎可不与吾等商议,就擅做决定?!”
蒋良最会抓时机,刚闯进永寿殿大门,就扯着嗓子大骂!
这一点,是所有人最愤怒的一点!
如今楚国的平稳,全都系在大王身上,若他没了,按照规矩,可是要去国的!
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楚国想要站在岸上观望,就得自身够稳,才能稳中求胜,若大王没了,不等外敌攻入,本国就会内乱!这是所有世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楚国在,他们就是楚国的国中国,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着,若楚国灭亡,他们就会成为丧家之犬!被其他国家吞得渣都不剩!
“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还是这么欠考虑!你若离家太久,想念母亲,自可归郑省亲,我等何曾拦过你?!”
张甲也骂了起来,他这人比较糙,说话难听许多,骂得任袖就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任袖本在内室装病,听到这,气得直抹胸口,就要出来与之对骂,阿瑟却一把抓住她,示意她忍一忍。
想到自己的盘算,任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捂着胸口躺了回去。
他们倒是巴不得她回郑国去呢!最好另嫁!芈氏的颜面在他们看来屁都不算!
任袖咬牙,她偏不让他们如意!
反正那小子已经离开了,有本事去追啊!
遇到点事就只知道动嘴皮子!
若吵架能吵出好的结果,她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每日只需坐在宫门口大骂四方就够了!
外间还在吵闹,任袖咬牙吩咐支离:“给我打一顿,扔出去!”
真当她还是那个刚死了丈夫儿子,站不稳脚的弱女子吗?
见支离从后门出去办事了,她又叫来心腹:“去,告诉那些祖籍鲁国的官员,就说各大世家强闯太后寝宫,欺负孤儿寡母,太后娘娘不堪受辱,闹着要自尽,大王被吓得往郑国求援去了。”
心腹:“???”
昨晚不还在说,说她病重,让大王去郑国替她探望郑后吗?怎么现在就成了不堪受辱,求援去了?
见心腹一脸懵,任袖翻了个白眼:“他们就是闲得慌,给他们找点事做,也省得他们添乱!”
“哦!哦!”
心腹麻溜走后门离开,任袖听着外间响起的怒骂声,吹了吹指甲。
世道变了,满世界都在谋算,她又怎会甘心平凡?
守成?
不存在的。
都这种时候了,没点想法,和咸鱼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