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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敲门声响。
云天此时正在灶房料理早饭,老先生逝世后,私塾开不下去,他也不欲久待,就给下人们些许散银,都劝走了。
云天听到前院动静,对准灶台内火堆,张口这么一呼,吹出寒风灭了火。他洗把手,又解下腰上围布,把手擦几下,放到一旁,随即悠悠然走到院前,卸栓开门。
敲门的是林家汉子,此时正牵着一头毛驴。他看到云天开了门,微弓着腰,笑眯眯道:“无,额......云天呐。你看,我已经给你寻来一匹健壮的驴儿。”
“辛苦叔叔,先进来喝杯茶。”
“不了,生意多,忙。”
“那叔叔你且报下市价,我来把钱补上。”
“啊呀,不用!你叔叔婶婶都不差这点,给钱就生分啦!”林家汉子急忙摆手。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叔叔你就收下吧,不收我心里有愧。”云天从怀里抓出一把碎银,塞到林家汉子手里。
“哎哟,多了!快收些回去。”林家汉子双手捧着,往前送了送。
“我还没谢过叔叔婶婶的照顾。前些日子帮着料理先生后事,现在又买来坐骑,多出的权当小子一番心意,还请收下吧。”云天推回去。
“哎,怎么这么快要走?”见云天态度坚决,林家汉子也不扭捏,收下银两。
“云天来这人间一遭,本就有事要做。”云天叹息道,“虽知按着情分,当下应在老师灵位前守孝。不过,叔叔你也知道,云天是个怕麻烦的人,更怕给叔叔一家带来麻烦。眼见着满城谣言四起,越传越离谱,再也待不下去了。”
“也是,竟还有人说,你放的屁都是仙屁,闻了能成仙。真是荒唐!”林家汉子笑骂了一句,转而又有些惶惶,“不过,云天你到底......算了,就当我没问。”
“叔叔见外了,云天还是那个云天。”
“哎,仙家的事,俺们这俗人也不敢多问。”林家汉子自嘲一笑,“便如此吧。明日中午来叔叔家,婶婶给你做一桌好菜,叔叔备些美酒,算作临别践行。”
“敢不唯命!”云天拱手弯腰,复又起身问道,“对了,弟弟们,现下如何了?”
“缓过劲了。就是时间还短,总还有点焉焉,等再过十天半月,也该回复常态了。”林家汉子笑了起来,“倒是倍加用功读书,也不劳人督促,教人心疼得很。”
“哎,生离死别,早晚要经历的,也不算什么坏事,肯上进就好。还有,其他学童呢?”
“都有各家父母自行张罗,你也不用操心了。”
“好啊,好。如此我也可以安心离去了。”
“嗯,好娃娃,这头驴你先自行找个地方安置。这畜生啥都吃,要是在路上休息,就任它自行找吃的。你眼下还没出门,自己吃什么,留它一份就好。”
“好嘞,小子省得了。”
“我去忙我的了。”
“叔叔慢走。”
云天关上大门,把驴子牵到后院拴起来,复又反身回到灶房。现在的他不会饥不会渴,日行三餐纯属习惯,也是为了满足自己一点口腹之欲。眼下多了个驴子,这一人份的早饭怕是不够。云天懒得再烧一份,自己也不吃了,就把这些半生不熟的菜饭统统倒在一个盆里,放在驴子跟前。
云天看驴子吃的正欢,便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
酉时初,日落西山,群鸟归林。
杭城内亮起万家灯火,街面上车水马龙,行人接踵。路边摆了无数货摊,什么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鲜鱼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叫卖声亦不绝于耳。
这里夜市连着早市,通宵达旦,一年四季,天天如此。
云天正在街上闲逛,忽的远处跑来一行人,是一帮身着青色长袍的带刀侍卫。他们围住云天,当先一人斜着嘴角:“无尘?还是说无尘真人?嘿!我家王爷对你很感兴趣,随我来吧!”
所谓无尘真人乃是好事者给云天安的名头。自从那日人前显圣,坊间总不时有人谈到他。
说的多了,自然传入一位赵性王爷耳中。此子年纪尚轻,又是在这临安府杭州城,烟柳繁华之地长大,玩性颇重。他听得下人谈论市井奇闻,提到云天,便一刻也忍耐不住,连忙催着手下一众侍卫,把那无尘真人请来,好叫他一睹真人面容。
“请带路。”云天也不慌张,神色自然道。
这一番表现倒叫一行侍卫耳目一新,不由高看云天几分。
不一会儿,众人进了一座高墙大院,这便是王爷府。府内灯火通明,侍卫围着屋舍站了一圈,仆人丫鬟匆匆往来奔波。
一行人来到厅堂外,当先一人进去禀报,过一会儿出来,遣散其他侍卫,示意云天进去。云天当下也不迟疑,泰然进入其中。
进得厅堂,当先是一群舞姿翩跹的婀娜少女。穿过人群,云天看见上首侧卧着一位身穿蟒袍,头戴紫金冠,腰系金鱼袋的皎皎少年,想必这位就是赵王爷。
那少年抬起头来,望见云天,也不起身,笑道:“云真人?坐吧,位子都给你准备好了。”他指向左边次席,席上摆着几盘佳肴,一瓶美酒。
云天也不答话,拱手一礼,大喇喇坐了过去。只见他抓起筷子吃几口肉,又举起瓶子灌一通酒,嚼了数回,囫囵吞下,大叫一声“好!”,复又吃喝起来。
“哈哈,果然真人不露相!”少年大笑道,“同本王一般,是个性情中人!”
“好酒好菜,不吃浪费了。”
“的确好酒好菜,都是本王特意从宫中带出来的。”
“多谢王爷美意,待俺吃饱了,再行分说。”云天说着话,手中筷子可不停。
赵姓王爷轻笑一声,复又看起美女舞蹈,神色悠然。
云天下箸极快,桌上菜肴不一会儿就被吃得只剩一半。就在这时,房梁上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嗓音:“哎哎哎,吃慢点,给老叫花留一只鸡!”
众人一惊,皆抬眼望去,只见房梁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人。其人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棒,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大笑一声,摸出一张麻布,倒悬身子,探身兜将下来,倏忽之间,云天面前酒菜不见了踪影。
这老叫花卷起麻布,也不走人,还对着云天挤眉弄眼地逗趣一番,云天不禁哑然失笑。老叫花面露奇异之色,眼见这位赵王爷呼喝起来,门外侍卫鱼贯而入,便拿手指往地上这么一点,窜身而起,踹破屋顶,腾跃之间跑远了。
这少年王爷从来娇生惯养,哪受过这般羞辱,竟被一个叫花子潜入了家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了自己的东西,打破自家屋顶。当即发起脾气,把周身一众物什摔得稀烂,弄的遍地凌乱。
他骂道:“你们这些蠢材,瞎了眼的玩意儿!让人藏进府里都不知道,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追?要是追不到,有你们好果子吃!”
一众侍卫心里发苦,却又不得不应下,尽数奔了出去。
厅堂内只余云天,王爷,和几个兀自在那瑟瑟发抖的舞女。
“你们都出去!”小王爷没了兴致,挥手将那些舞女赶走。
舞女们如临大赦,拾起罗裙,匆忙逃离。
眼见着舞女都走光了,小王爷转过头,对云天考较道:“无尘可是真人?”
“算不上,只有些小本事。”
“小本事可能替本王抓到窃贼?”
“这倒不难。”
“那本王就在这儿等着。”
“王爷稍待片刻,在下去去就回。”说罢,云天一个跺地,也腾空而起,顺着屋顶破洞,窜到外头。
只是他却并未朝着老叫花离开的方位而去,反倒升入高空,折身飞回私塾庭院内。
他甫一落地,便进屋拿了行李出来,随后走到毛驴跟前,把缰绳一挽,牵着毛驴,出了大门。
他回身把门锁好,就一跃而起,坐在毛驴背上,顺着人流,左拐右拐,骑到了林家屋前,敲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林家汉子:“云天?怎么这会儿来了?快进屋。”
“不必了,我是来辞行的。”云天压低声音。
“怎地如此匆忙?可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事关重大,叔叔就不要细究了。只是若有人来问我的行踪,你只管说什么都不知,也不要说我是什么真人,只当我两仅仅见了几面,并不熟悉。”
“这......你是得罪了什么贵人吧?”
“不要再问了,知道了对叔叔一家没好事。”
“是,是,叔叔晓得了。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谢叔叔关心,我自省得。叔叔回头跟家里人通好气,别漏了口舌。代我向婶婶和弟弟们道声好,云天去了。”云天拱手弯腰行了一礼,随即翻身坐上驴背,骑着走了。
“诶,路上小心呐。”林家汉子低声呼道。
云天也不回头,单手举起挥了挥,便远去了。
......
夜色已深,山高林密。
云天骑着毛驴行在曲径小路上,这驴儿因着半夜被叫醒干活,边走边“欧啊欧啊”地叫唤。云天倒也不恼,只是轻轻拍着驴儿头,口中直说“对不住”,“辛苦了”之类的话。
“你若看它辛苦,就该反过来背着它走!”月色下,云天面前的树上倚坐着一人,仔细一瞧,分明就是刚才的老叫花,正嘻嘻笑着。
云天笑骂道:“你这老贼,偷了东西还不忙着逃跑,反倒现身调笑别人。我奉王爷之命,前来拿你啦!快快束手就擒吧!”
“嘿嘿,你若奉了那个笨蛋的命,就是比笨蛋还要笨蛋!”老叫花灌了口酒,爽声道,“可你骑毛驴出城门,想必伪装真人之计再难施展,便现了原形逃了出来。可见你也不是笨蛋,却反倒是个小人。”
“个老叫花,混说一气!一会儿笨蛋一会儿小人的,你到底夸人还是骂人?”
“嘿嘿,你也不笨,自行琢磨罢!”
“这一点小子真想不明白,倒要请教?”
“呸,自作聪明!说你不笨倒也不假,只是这点小伎俩都用在歪门邪道上,直教人看不起!先前你在我面前装高人风范,强自镇定罢?且让我现在就撕了你这张假脸!”老叫花喝光手中酒,展露真实颜色。
就在此时,远处一阵火光传来,并着数道呵斥声,原来是那位少年王爷的侍卫追到这里。听那些人的话语,仿佛在说着什么“泼皮无赖假作真人”“王爷发怒势要追拿”之类的话。
“嘿嘿,看来有人要替老叫花教训你这混小子了。我就作壁上观,岂不妙哉!”老叫花嬉笑一句,忽地高声叫道,“真人在此!有胆的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