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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王一牵起上官绒的手,另一只手掀开了帐门。
大帐内灯火通明,赫连佩征单膝跪在一侧,王一心念电转:赫连佩征乃草原枭雄,连单于都敢反,此时竟然如此卑躬屈膝,这紫帐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但见赫连佩征跪拜之人端坐在矮几的古琴前,一身红紫色的长袍,衣裳上赫然绣着两条白龙,飘逸的长发从两侧垂下,再看那面容粉雕玉琢,英俊之中更有一股阴柔之气,眼神更是摄人心魄。
此时上官绒也进得门来,见了那居中的男子顿感惊艳,心中竟然升起一个自叹不如的念头,暗道:好漂亮、好妖娆的男子啊!
王一见他两侧各站着一名侍女,穿着薄如蝉翼的彩纱,透明的彩纱之下是白色的丝衣。不由暗道:这可是冬天啊,这三人穿如此单薄不怕冷的吗?
再看那两名侍女也是美艳得不可方物,偏偏都眼目低垂目光专注,对周围视而不见,只是颔首弯膝侧向中间的男子,显得极为恭敬。
左侧的侍女手中捧着一个丝绸卷轴,右侧的侍女端着一个黑漆木盘,木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玉壶和一个玉碗。
赫连佩征见两人进来只顾四处张望,便喝道:“你们两个,见了大夏王还不跪下!”
“哼,我上官绒便是见了天子也没跪过,岂会跪他?”上官绒双手抱在胸前道。
王一则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夏王。
大夏王:“无妨,赫连你先出去吧!”
“是!”赫连佩征站起身来,仍是低头躬身后退着出了帐门。
王一跟赫连佩征打过几次交道了,从未见他如此谦卑,一点儿不似草原名族的不拘小节,至少在呼韩邪那里还没见过谁如此战战兢兢。
“两位不必拘礼,请坐吧!”大夏王双手离开琴弦向两侧一摊,示意他们分别坐到左右的毡子上,那声音听起来非男非女,但偏偏有如琴弦般悦耳令人难以抗拒。
王一跟上官绒果真乖乖地分开坐到了两侧的毡子上,坐定之后王一心中一惊:我的身体似乎是自己过来坐下的,意识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真是神明吗?
想到这里,王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忖:我或许可以通过时空能力离开这里,但绒妹妹怎么办?更何况今天已经用过能力了。更可怕的是如果行动被他控制,他完全可以让我们把指环取下来,那就……
而且这个帐篷刚才已经破了绒妹妹的虚空防御,那我的斥力防御在他面前也未必有效啊!王一啊王一,那么多朝代那么多地方你不去穿越,怎么偏偏来到如此神秘的北境,遇到这样恐怖的克星啊!
“适才帐外嘈杂,两位客人既已入座,可愿听本王抚琴?”大夏王妖媚而悦耳的声音打破了王一的沉思。
王一正要回答,大夏王却自顾自弹了起来,第一个音符便吸引了两人,竟让王一忘了要讲什么,转而认真听起乐曲来。
大夏王的曲子悠扬婉转,却又古朴沉凝,每一段都如泣如诉仿佛在讲一个王朝的兴衰,时而描绘山河秀丽,时而声声铁马金戈,虽无唱词,但那种莫名的画面感就这样在王一和上官绒的脑海中升起。
一曲终了,大夏王仍然轻轻拨动着琴弦道:“你们一定在奇怪我是谁?何以这许多部族都反了单于,来北境侍奉我是吗?”
王一感觉自己终于从那曲意的幻境中脱离出来,忙道:“那你究竟是谁?”
大夏王嘴角轻笑,幽幽道:“世人只知单于,却不知夏王,可笑!”
王一:“单于是匈奴之主,世人当然知道,请问夏王又是何方神圣呢?”
大夏王又是微微一笑,用拈花指法又弹了一个音道:“那你可知匈奴从何而来?”
王一的脑机又提示道:匈奴分为狭义匈奴和广义匈奴,广义匈奴是历史上上生活在中国北方草原的游牧部落的统称,既有黄种人,也有白种人,还有黄白过渡性人种。
而狭义匈奴指特定时期建立草原帝国的核心部落,关于它的起源和界定存在多种说法,故无法提供准确描述。
王一见脑机又无法提供有效信息,便摇了摇头道:“愿闻其详!”
大夏王一边弹奏,目光却移向远方道:“那是一千六百年前,那时还是我大夏朝,天道加持,百姓安乐,四方的戎狄蛮夷无不臣服!”乐曲也随之傲气十足,威武恢弘。
王一暗忖:一千六百年前?夏朝?夏朝早就消失了啊,甚至还有学者怀疑它是否存在,他这么说难道……
大夏王又道:“彼时的王不仅是人的君王,就连四海的异兽也都屈服,替天行道,是天下真正的主宰!”
顿了顿,大夏王的曲子突然变得哀伤,只听他又道:“可惜我的父王孔甲却干了一件触怒龙神的事。”说道这里,他的双眸黯然神伤,似乎那件事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王一跟上官绒都一言不发,只觉得他的情绪仿佛能让万物与之同步,两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屏住呼吸深怕会打搅他。
大夏王的眼神又变得柔和:“其实我父王很疼我,虽然我是他的幼子无法继承大位,可我要的东西他都会倾天下之力而为之,所以他的天罚,我也愿意代他!”
“记得小时候,宫里养过两只龙,都说龙是天上之物不可亵渎,偏偏我哭闹着要骑,父王就让驯龙人牵与我骑,谁知骑过不久,那只雌龙竟幽怨而死。”
“父王听谗言说食龙肉可长生,便命人把死龙炖而食之……”说道这里,大夏王双手按住琴弦,手竟然有些瑟瑟发抖,双眼圆睁,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半晌,他终于平复下来,又拨弄着琴弦道:“就是这食龙之祸触怒了龙神,龙神带走了能震慑四方的异兽,从此人间再无龙和神兽现身。”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不久后那只遁走的雄龙突然出现,说它已经修炼成神龙,要为妻报仇,夺了我父王的阳寿。”
“又扬言要召集四方妖兽断我大夏的国运,幸而龙神及时出现说天时未至,不可有违天道,这才作罢,但说我是父王最心爱之人,既然他吃了它的妻子,就要罚我。”
“龙神便将我冰封在极北之境,我姒穹竟毫无知觉过了一千六百载……”大夏王深吸口气往向穹顶。
他又定了定神道:“我醒来之后才得知这天下已几经易手,我大夏朝的后人竟然穷途末路,四散而居。”
“这匈奴便是我夏朝最后一位君王桀的儿子淳维率部北逃所建……”
王一听到这里,脑机中对应出现一条信息:载淳维为夏桀妾之子,妺喜为其后母,夏王朝末代王夏桀死后,夏桀之子熏育把夏桀之众妾据为己用,为避商汤攻伐,家恨变国仇,便避居于茫茫北蛮荒漠之地,与山戎、猃狁、荤粥聚合,辗转放牧,世代繁衍,此便是匈奴的由来。匈奴为夏裔的王室支脉,与汉人同祖,皆出于黄帝。
姒穹嘴角轻笑看向王一:“想必不必我说,你已经知道了吧?”
王一一惊:他怎么知道脑机为我提示了他要说的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