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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流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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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淡淡,月色溶溶。/www.qВ5.c0M\\

    四围山色,一切都笼罩在朦朦胧胧之中,天地间万物深睡,万籁俱寂,山间轻忽的风声也似化作画里笔下静静一道风景。

    不绝如缕的萧声从天外而降,倾刻间如月华照彻,遍洒山野。萧声清淡平和,乍闻听不出悲喜起伏,又如袅袅轻烟融入万千静谧之中。

    吹萧人白衣如雪,独伫于山头,清泠月色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无限寂寥。其下烟波万里,幽凉的风在他脚边吹起落寞翻卷的绿叶。

    他瞑目吹箫,似乎全身心投入,于万事万物都不察觉。萧声渐转悲凉、跌宕,几处激越转折之后,眼角边依稀有泪。

    愁极轻踏箫声去。天涯况是少归期,浮云碧海寻无路。

    萧曲既终,便听得一声悠悠叹息,嗓音清柔,又仿佛沉重之极。

    “瑾儿?”

    吹箫人忽然开口。

    一条纤细的影子从山坡上冉冉走过。那少女着一袭雪色罗衫,衣袂随同发间长长的丝带一同迎风而舞,山色中雾霭轻绕,在她足边清冷地燃着,漫天月华就此晶莹明亮起来。

    “怎么不去睡?”男子眼神之中,隐有爱怜的责备。

    “我睡不着。”少女安静答道,“听师父的箫声,想到明日的别离,更是不能安睡了。”

    神色寂寥的男子微微笑了:“我曾教你即使山崩于前亦声色不改,你一向学得很好。”

    少女唇边凝起清浅笑意,说:“我学得不好,师父很明白的。不过师父过于疼爱弟子,什么都不舍得说我不好。”

    男子久久无语,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把少女拉到近前,抚着她流溢清婉的发丝,道:“瑾儿,我再问你一遍,我事前与叆叇约定,入帮只为教你成人。现在你已出师,我送你前往期颐后便会离去,前程坎坷难期,你是否真的决定了?”

    少女轻声道:“师父,四年来你为我呕心沥血,深恩难负。”她顿了顿,“师父说江湖险恶,叆叇更或许来历有些儿……不清不楚,弟子年幼愚笃,可是师父的嘱咐我一定记在心里。但我于穷途困境投诚叆叇,那也是事实,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弟子必须前往报效。师父也说过,为人在世,必须恩怨分明。”

    男子点头微笑,遂不再多说。

    这名白衣男子,即是黄龚亭和江湖首盟徐夫人一直以来打探关注的白衣剑神。他们所深思穷虑而难以明瞭的,便是这剑神一向独来独往,即使廿多年前仗剑而行之时,也不和江湖中各种纠缠纷繁的门派发生关系,是什么原因使得这闲云孤鹤、远离是非多年的白衣剑神,居然加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帮派?

    若是此时有第三人在场,或许便能从这少女身上大致猜到个中原由。那少女吴怡瑾,清绝似雪的容颜宛然便有几分肖似白衣剑神当年琴剑同心、却过早夭折的薄命红颜。剑神果然是绝世情痴,二十年前生死纠缠的爱恋使之不惜抛却整个世界,而后,又为了容貌相若的小女孩再入红尘。

    他初见吴怡瑾,她已身入叆叇。固然可以使用种种方法把她带走,无论明夺暗抢,叆叇都没有力量羁留得住这小小女孩,但他却不忍尘世的风霜过早降落在这纤尘不染的女孩身上,更不忍令此举成为她成人后一生耿耿的阴影,宁可自降身份投效于这一来历不明的地方帮派之中。

    此后是长达四年的悉心教导朝夕相对,更加感受到女孩子一颗纯真温柔的洁白之心,念及出师以后便得目睹她走入污浊不堪的江湖,独自面对风云变幻的莫测命运,不禁深为耽忧。何况经过这四年以来,虽然处身事外,亦毫无避免了解到一些叆叇帮隐秘,远非一个地方势力那么简单,其幕后操纵之手掩藏在层层扑朔迷离之后,真意难测。正在这时叆叇三番四次发信致意,希望吴怡瑾能早日出道。眼见无法借口托延,他只得亲自带着心爱的小徒儿,向期颐而来。不过按照他加盟帮派时的约法三章,他并不会为叆叇做其他任何事情,吴怡瑾安全抵达之日,也是他们师徒分离之时。

    这一晚他极思人生之变幻,命运之悲凉,心有所感,不禁吹出这离别的箫音,岂知吴怡瑾并未入睡,尾随而来,终于忍不住又一次试探其意,徒儿的回答令他隐隐有些失望,却在意料之中。

    师徒俩谁也没再开口,一股充满亲情的温暖在两人心间缓缓流动。

    似是感觉有某种异常之处,剑神转头把视线投入茫茫无际的夜空,“噫”了一声,眼中有诧异之光。明月繁星交相闪现,丝丝流云在天幕轻盈飘浮,夜幕沉谧似海,他一无所察,脸上神色却越发肃然。

    吴怡瑾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师父……有血腥味。”

    剑神颔首,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静声,白色身形仿佛划过苍穹的流星,投入沉沉夜色之中。

    吴怡瑾对她师父的神通素来信服,那股隐隐约约萦之于鼻端的血腥味道虽是来得诡异突然,师父既是过去调查了,她便也不放在心上。在峰顶缓缓走动,居高临下,眺望这延绵起伏的连云岭山色,目中渐渐流露出流连赞叹。她跟着师父游迹天涯,不知走过了多少名山大川,连云岭与之相比并无多少特别之处,但是江南之地,一山一水俱显精巧,这连云岭的每一座峰头峦谷,便似天然水墨画成,深浅浓淡错落有致,精奇却不造作,秀丽而不张扬,处身其间,身心舒畅,恍与天地融合为一。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无过于风中送来萦绕不散的血腥味了。剑神去了许久,这股味道非但并未减轻,反而愈加刺鼻起来。

    难道师父会遭遇意外情况?她虽不相信,可是难免有些儿挂心,便决定下山一探。方才起步,山头忽然卷起一阵狂风,一片黑影遮去大半月色,却是一只奇形大鸟横空里飞了过来。吴怡瑾惊见它一双利爪以下,竟然抓着一个人,在它划过高空的瞬间,有鲜血淅沥而下,而那人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吴怡瑾随着师父阅历甚丰,可如此凶残伤人的鸟类实属少见,轻斥:“下来!”玉般莹润的光华绕指而过,中途横截。怪鸟斜身张开丈许长的双翼,拍出一股强劲之极的劲风。白衣少女三千发丝俱都飞舞旋转起来,风力宛若钢刀般削过面庞,她未曾后退,皓腕抖动,那道光华登时光芒大炽,灿烂耀眼,如电飞驰般削上鸟翼,隐隐挟风雷之势,锐不可当。怪鸟吓了一跳,似乎知道厉害,不敢以翼直接与之相抵,当下振翅侧飞,白光如影随形的削至其足,怪鸟负伤枭啼,利爪一松,抓着的那人从半空中殒石般落下。

    吴怡瑾把那人接住,剑神声音远远送来:“瑾儿,截住那伤人魔物!”吴怡瑾应道:“是!”把那人轻轻放下,白光再次如练而出,星云点点交织闪烁,虽是以下击上,但仍霎时布成一张剑气弥漫的网。这一剑快若电闪,那怪鸟掷人后不及远逃,重又被剑气吸回网中,一个声音惊呼出来:“不要啦!救、救命!”

    吴怡瑾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声音稚弱娇嫩,似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这样稚嫩的声音,却是怪鸟发出来的!

    她急忙撤剑,那怪鸟双翼受剑风之伤,在空中挣扎了两下,粗重庞大的身躯缓缓下坠,未到地面,那怪鸟胸腹斗然一切为二,自内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黑发雪肤,红唇鲜艳,浑身上下裸的不着片缕。

    吴怡瑾惊讶之至,羞得连耳根子也红了,心中骇然,却也禁不住一丝好奇。那女孩格格娇笑,张开双臂,口中叫唤:“姐姐抱抱!姐姐抱抱!”

    她叫的真切,银铃般的嗓音蕴含着无边欢乐,再看那女孩儿眉目如画,笑得两眼弯弯,并不为自己的异相而有一点儿害臊或是难堪,吴怡瑾心想:“莫非这孩子是弱智?”生成这般玉雪可爱,却是个白痴,很是可怜,听那女孩一声声越发急促,心生温柔的怜惜,走过去想把那女孩抱起。

    手指才接触到那晶莹似玉的小身体,惊觉有异,身子疾往后仰,一枚银针擦着她鼻尖飞了过去,小女孩张口连续吐出十几枚银针,向她激射而去!

    咫尺之距,惊电之速,就算绝顶高手也很难躲避,小女孩拍手大笑,白色光华于瞬间点亮,罩住少女周身,银针触之即飞。

    吴怡瑾站了起来,手中握着清光流转的银白色剑,原来这是一把软剑,她方才以此剑截鸟伤足后,笼于袖间,危急出剑,也惊出一身冷汗。听着小女孩得意的笑声,她反有些黯然,宁可相信这小姑娘是不谙世事的受害者,不愿想象她真和这怪鸟有何关联。

    两道人影一先一后飞掠至山头,白衣男子顾不止追截前者,先拉住吴怡瑾,关切问道:“可有受伤?”看她面色有些苍白,但神情无恙,这才放心,转身冷冷道:“尊驾是谁?居然暗中炼此伤天害理之物!”

    另外那人全身隐没于显得臃肿的黑色衣物之中,沙哑的声音阴恻恻说:“剑神的血,就算年纪大了,喝着也是不错的滋味罢?”

    黑衣人目光如炬,炯炯在吴怡瑾身上盯了片刻,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来,剑神察其用意,更是恼怒,挺身把吴怡瑾护住,低声道:“你先退下。”旋即传音入密:“瑾儿,此物名唤血鸟,是大凶之物,如今还不成大器,倘有机会,立即杀死那一人一鸟。”

    吴怡瑾听到嘱咐,转目看那只怪鸟胸腹切开后居然行若无事的站在一方大石之上,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回去,蹲在它腹腔以下,笑嘻嘻的双手支肘,见吴怡瑾留意她,又是一连串娇笑,并不以出手偷袭为耻。吴怡瑾心中难过,想道:“师父说的血鸟,一定是指怪鸟,这女孩儿只怕是受了蛊惑的受害者。”怪鸟在刚才惊电般交手以后,对她有点害怕,躲在那黑衣人后面,离得远远的。

    忽见地上伏着从怪鸟爪底抢下的那人,俯身察看,是一个年纪甚轻的少年,触手温热,似乎并没气绝。搭他脉搏,发觉仅是血脉被封,没有别的伤处,看来怪鸟滴下的血并不是此人的。抵住少年后心,缓缓送了一股内力过去,震开他被封的血脉。

    剑神和那黑衣人已交上了手。

    两人都是出尽全力。剑神怒极,明知对方炼那种凶残之物暗中不知已令多少生灵涂炭,决意除之;那黑衣人在半途被截,功亏一篑,而且此中秘密不容外传,亦是欲除剑神而后快。

    他们在半山上打过了一场,剑神未能断定对方是否修炼血鸟,始终不曾亮剑。黑衣人料想此时剑神再无不出剑之理,只不过面前略带寂寥的男子白衣如雪,一襟飘零,怎么也看不出他剑藏于何处,一声大喝,两只奇形兵器倏然伸出,造型与那巨鸟一双利爪无异,铁骨森森,乌黑锃亮,挥舞过处,便闻着一股恶臭,兵器之上抹了巨毒。

    剑神微微一晒,全身衣袍无风自鼓,右手五指微屈,五道凌厉之极的剑气从指尖喷薄而出,撞击在一对铁爪之上其声如金石相交,黑衣人失声道:“无形剑气!”剑神淡淡道:“不错!可惜你那凶物最多才炼了五年而已。”言下之意,此时的黑衣人尚远不足与之为敌。黑衣人狞笑,“未必!”两只铁爪倏合而分,爆出一阵七彩绚丽烟雾,剑神欲要后退,眼角余光瞥见吴怡瑾在地下为人施救,当即站立不动,广袖翻飞,那烟雾宛如飞入一道巨大无比的漩涡,顿时化为无形。

    吴怡瑾手上施救,心下关切战局,看到师父因为怕她受到毒雾侵扰,不惜用内力把毒气消弥于无形,这种方法极耗内力。于是把伤者扶至背阴的山坡处,省得师父为她分心。

    那少年血脉已然震开,只是不能马上苏醒,移动身子以后血液流通,低哼了一声,悠悠醒来。

    斗然间身子一震,犹如雷轰电击,一张芙蓉秀面不期然映入眼帘,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时下月影婆娑,徐风幽凉,不知伊人是仙女亦或花神?不知自己置身何地是梦是真?

    那清雅绝俗的花神见他醒了,微微一笑,盈盈起身。他拚命叫道:“神仙姐姐!神仙姐姐!”然而穷尽全身力量,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口被锁住了似的,又干又痛,心中一急,气血上涌,再度昏晕过去。

    吴怡瑾持剑向怪鸟缓缓走去。

    怪鸟对她极是戒惧,迎着她的目光,愤怒的嘎嘎叫了两声,意在求助。但此时黑衣人在无形有神的剑气强攻之下手忙脚乱,何能顾得上它?吴怡瑾一剑快绝无伦,斫中那怪鸟巨翼,***女孩募然一跃到怪鸟颈中,以身相护,嚎啕大哭起来:“怕!我怕!”

    剑神沉声道:“那女孩已入魔障,瑾儿,快杀了她!”

    吴怡瑾迟疑举剑,但见那孩子全身索索发抖,望向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哀怜恳切,这一剑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黑衣人募地翻身倒跃,两只铁爪齐齐脱手,剑神剑气一挡,挡开铁爪,与此同时,食指、中指、小指三剑齐出,一一刺入其体内。黑衣人身躯剧晃,鲜血立时浸湿衣衫,但他便是只争片刻,迅速奔向那只怪鸟,一手夹起女孩,另一只手生生擎起怪鸟,朝吴怡瑾方向大力挥掷过去。

    剑神面色一变,叫道:“瑾儿退开!”他自己不退反进,身在半空,与怪鸟迎面相对,十指屈伸遥指,剑气如龙飞舞。那怪鸟惨叫一声,庞大无比的身躯募然间炸烈开来。

    白影晃动,一声巨响,火光烈焰腾天,如群魔乱舞。只是无论那烟雾弥漫了半边天空,却没一丝一毫弹到吴怡瑾附近地面,然而剑神的身形却霎时湮没于漫天火焰。

    这变化太过突然,吴怡瑾颤声叫道:“师父!”

    “我没事,别怕。”

    一如既往安然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从空中拂过,象不急不徐的山间清新之风,吴怡瑾本已是方寸大乱,闻言方才生生驻足,不再往那烟火中奔去。

    白衣剑神身影自烟雾弥漫中突现出来,他此刻模样却远不是应答的那般神定气闲,白衣多处碎裂,有几处甚至烧成焦炙黑色,头上发髻松了开来,乱纷纷的垂在脸颊边。眼睛深处,凝结隐隐的青色。

    他微微喘着气,不动声色的闪开了徒儿上前相扶的手,见她泪湿双睫,不禁微笑:“傻孩子,你怕我遭暗算么?没那么容易的。”

    吴怡瑾含着泪,唇边勉强凝结笑意,无奈总是笑不出:“师父!”

    她白玉一般的面庞有清泪附于其上,将落未落,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剑神只望了一眼,转头不敢再看,轻叹道:“傻孩子,我叫你杀了那女孩儿,你怎地心软不杀?”不等回答,低声笑道,“不过我早知你下不了手的,你以为那女孩儿年幼无知,清白无辜是不是?”

    吴怡瑾轻声道:“她终究还小,就算……就算无意间做下甚么错事,罪不当死。”

    剑神微笑:“这件事我从未向你提过,难怪你不知。但我决计料不到这世上居然会有人炼此凶残之物。”

    他思忖有时,一股嫌恶之色掠过眉峰,“这个东西叫做血鸟,鸟就是鸟了,血却是血婴,就是那个女孩儿。鸟很好找,我们看到的这头似乎是藏边兀鹰的一个变种,无论多么凶恶,死了一只还能另找一只,可是倘若杀死了血婴,普天下就未必找得出第二个来。血鸟也就炼不成了。”

    说到这里,一串突如其至的咳嗽滑出唇齿,几难成言,吴怡瑾才知道他还不止是外表狼狈,实在是受了伤的,忙道:“师父,我们先找个地方养伤,慢慢再说。”

    剑神摇头,走到大鸟边,污浊不堪的浓血不断自兀鹰体内流出,整个胸脯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只有尖喙突睛,凌厉睁视来人。

    吴怡瑾站得远远的扫了两眼,果见它脑袋与兀鹰相似,可是体格比寻常兀鹰要大上两倍有余,世间少见如此大的飞鸟。她看了一会只觉得恶心欲吐,但剑神却似乎瞧出了兴趣,甚至慢慢低下身子,手指微屈,竟以无上的剑气从血肉模糊的块垒里将那一颗完好的心脏生生迫出,连结盘虬错乱的筋脉与血液,仍在有力而弹突的跳动,扑、扑、扑,仿佛含着无穷尽的愤怒与恶毒!

    他托在手心,认真的端详了一会,这才从行李袋中找出一个皮囊来收了。吴怡瑾皱眉道:“师父,这个有用?”

    剑神顾左右而言他:“斩草除根,我得把血婴除了才行。”

    “我跟着师父去。”

    “不用。你把那个少年送回去吧。然后……”剑神迅速地写了一张字纸,“你替我下山买齐这些药材。”

    吴怡瑾接过那张药方,看了一遍,微微变了颜色:“师父,这药方好珍贵。……师父伤得很厉害么?”

    剑神道:“不是。但这接下来,只怕要好生调养一阵子。”

    吴怡瑾听他这么说,更不愿意让他独行:“师父,我看过了,那少年身上没伤,醒后可以自行下山。我跟着师父一同下山配齐药方,然后杀血鸟。”

    剑神笑道:“救人救彻,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况且你看看,药方上的药引,一时也够你配的了,陪我浪费时间干什么?我知道你担心我,尽管放心,血婴失去这只鸟,元气大伤,已无足为惧。我手上有了这颗血心,很容易找到它藏匿之处。为师答应你,除去血婴,不出五天,我仍然会到冰丝馆来找你,我们师徒——暂时不分离。”

    吴怡瑾对师父一向崇敬如神,虽然担忧他伤势如何,此行是否会遇凶险,但师父既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没事。听到最后那句话,忍不住浅浅笑了起来。

    白衣少女走过去把那个再次昏迷的少年扶了起来,剑神转过身来,遥遥地看着她。——眼底似有种古怪的情绪在燃烧,说不出是悲痛还是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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