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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夏夜醉人。
霁华一个人自言自语,渐渐地失了趣味,索性伴着蝉鸣,沉沉睡去。这明明是他在凡间待的第一个夜晚,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不安,仿佛这一切是他注定要来经历的。
烛火晃动,董清秋悄悄走到霁华身边,仔细端详着这个和他天差地别的表弟,心里感慨万千。在知晓母亲的身份后,他的心再没有平静下来过。
他起初还只是庆幸于自己与常人的不同,庆幸于自己能在凡间安身立命。即便不能熟练使用法术,但心中的优越感已经足以让董清秋傲视群雄。可是这一切在新天条出世后便不复存在了。
当得知天庭允许神仙与凡人成亲生子时,董清秋心里的不甘与愤恨便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辗转各地;为了修炼,他一次次几近走火入魔。
明明有那么多神仙知晓他的存在,但在新天条出世后,却无一人提出接他回天。董清秋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他自知自己是一颗弃子,过去曾是天界的耻辱,未来还是。
“我不信!我不信天庭真就不在意了!凡人尚且有门第之见,天庭会这么开明?不过是矫枉过正罢了!这都是假象,等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你们这些人绝对会比我当初更迷茫!”
董清秋看着霁华的睡颜,心中默念着,不甘与绝望已让他再难顾及被牵扯进来的人是否无辜。现在的他只期盼暴乱、流血与斗争。
旭日东升,金黄色的阳光洒在霁华的身上,仿佛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借以抵挡清晨的丝丝凉意。这温暖的感觉也让霁华从睡梦中转醒,他揉了揉眼睛,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此刻的情况。
“嗯!该去找焦慎了!”
霁华在心里默念着。这一夜他睡得很不踏实,凡间的蝉鸣、初晨的朝露,无不惹他分心。
凌乱片刻后,霁华火速理清自己的思路,前往魏府寻找焦慎。一到魏府,他便碰上昨日的李门子。
“焦慎?我们这儿没这个人啊!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李门子的话让霁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也萌生出一丝丝气愤。他不信土地敢欺骗自己,也不想与眼前之人纠缠,便施法在魏府内寻人。
“找到了!”
霁华微微一笑,轻轻点了李门子的额头,随即大步流星,扬长而去。他隐身到成东涵身边,二人对视良久,成东涵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既激动又不安。
“殿下您坐,您怎么来了?”
成东涵将霁华带至偏僻无人处,方才卸下心防与他交谈。魏府的规矩又杂又多,他初来乍到,自是谨慎异常。
“我这也是受人之托,来看看你在凡间过得怎么样。”
对于霁华来说,他与成东涵的分别就在片刻之前,却忍不住对他产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
“我已经在这里安顿下来了,殿下不必担心。”
成东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几天光是训练这端茶倒水的动作,他都快疯了,更别提以后的日子啦。
不过这毕竟是自己选的路,为了在凡间生存下去,暂且只能将就下去了。
“百花仙子现在不方便下凡,待时机成熟,她自会下凡与你相见的。”霁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说起这事儿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出现让成东涵多心。
“这个我自然明白,还请殿下转告我母亲,让她安心。”
霁华点点头,成东涵则开始与霁华分享起自己在凡间所遇到的奇人异事。二人相谈甚欢,直至老刘头派人寻过来才停。
“殿下,实在不好意思……”
成东涵欲言又止,额上都急出了一层薄汗。霁华见状,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忙接着他的话说道。
“不要紧,你快忙你的去,我也要回天庭了。”
闻言,成东涵点头示意,随即回到训练的地方,跟着大家一起干活自不必说。
……
焦旭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出现,这让老刘头十分为难,不知还要不要留下他。
这件事本是要交给负责新人去留的张姑姑决策的,但也不知为何魏府的大少爷魏临渊直接下令留下焦旭之,大家虽然困惑,却也不敢多言。
莫名其妙攀上魏少爷的焦旭之也在无形中成了老刘头重点看管的对象,这些日子更是被训练的要死要活的,还美其名曰“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侍奉大少爷”。
更要命的是,焦旭之还得时刻盯着成东涵,时间一长,身心俱疲。现在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实在是不想动了。
晚上成东涵回房休息时,焦旭之还是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旭之兄,你还好吧!”
成东涵说着还不怀好意地踢了踢焦旭之,有心耍他玩。
“没事儿!”
焦旭之懒散地说着,脑袋慢悠悠地转过来看着成东涵,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他发现成东涵的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丝仙气,至纯至真,这是他身上之前从未有过的气息。
焦旭之一下子清醒过来,冷冷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是啊!”
成东涵想着今天有人来寻自己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大方承认了。
“那是什么人?”
焦旭之急不可耐地问道,但仔细思索后又觉得这么问似乎不妥,针对性太强了,随即改了口径。
“我是说你在这儿初来乍到的,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人来看你呢!”
焦旭之边说,边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此掩饰心中的慌乱。不过成东涵并没有多心,只是适当拐了个弯回复他而已。
“是我师父所在世家的子弟,年纪略小于我,不过为人稳重踏实。此番下山定是师父他们授意的,来看我在这儿过得怎么样。”
成东涵侃侃而谈,脑海中浮现得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时另外几个家丁也纷纷洗漱完毕,进房准备睡觉了。成东涵看到他们后,便没有继续聊的心思。焦旭之微微笑着,转过身细细思量他刚才的话,一夜无眠。
“仙气环绕,此人必不是凡夫俗子。成东涵,我一定要查出你的庐山真面目来!”
……
游峻茂自从进了魏府后,成天待在藏书的阁楼里。一边帮他们整理书籍,一边抄写一些破旧的古籍。当然还时不时的假公济私,为自己增长学识。
对游峻茂这样的读书人来说,沉浸在书籍中的日子是过得最快的。每每天黑之时,他便不得不熄灯回房,和那些下人们同吃喝。
虽说自己是什么铜铃铛仆人,不是最末等,但一想到自己还和这些人为伍,游峻茂的心里便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那两人有没有来魏府,他们要是也来了就好!”游峻茂心中默念着,再加上白天读书写字所积攒的疲惫,不过片刻便已憨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