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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山谷,浓雾缭绕,到处迷蒙蒙的一片,打湿了发丝,浸透了衣衫,如同飘起了绵绵细雨。
关佑薄带着众人,步入山谷中的一块低洼地,这里灌木重丛生,荆棘密布。
众人在此停下了脚步,察看周边的情况,这道山坡由上而下,呈三道阶梯凸现出来,或许,三道坡是由地形而得名。
“关老,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丹玉影困惑的问道,并未看出这里有何玄机。
“玉影啊!当年香寒来这里采药,帮助族人消除那场瘟疫,她曾经问起我这里的地名,我说这里没有名字,平时族人都称山坳,三道坡的由来,便是从香寒那里传出的!”关佑薄叹息道。
“关老,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灌木林可以辟邪?”丹云雄搭上了话茬。
关佑薄苦笑着摇摇头,随口说道:“云雄,辟邪之说,虽然说有点玄乎,但也有些道理!”
“云雄啊!你关伯跟我说起过,这边的灌木丛中长有一种植物,枝叶上布满了针刺,所以你香寒姨称它千灸棘!”丹洪元接过话说道。
丹玉影听到千灸刺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好似记起了什么。
“哦!我好像知道了,记得小的时候,那些得了瘟毒的族人,光着膀子来这灌木丛中打滚,都说这里有观音手,父亲,我说的对吧!”她回想着当年的往事说道。
“唉!没错,那时你香寒姐就沉江了,可瘟疫并未驱散,反而更加肆虐,当时愚昧的族人才反省过来,你关伯说她救人的药,便是从三道坡采集的,族人就相互传开了,说来三道坡可治瘟毒!”丹洪元叹息道。
丹玉影想了想,“我还记得那句话,三道坡上跪千刺、拜三拜、滚三滚,观音手自来!”
“唉!那是一个偶然,你香寒姐沉江后,身中瘟毒的族人忏悔,便来三道坡自惩谢罪,跪在千灸棘上膜拜,扎得全身都是棘刺,未想到,过了没几天肉皮化脓,竟神奇的把瘟毒给解了,这消息迅速传了出去!”丹洪元继续说道。
旁边沉默的关佑薄,望着浓雾之下的三道坡,眼圈泛红,一语不发。
或许,他想起了女儿关香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看向欣老三、欣老四。
“老三、老四,把你大哥葬在这里吧!让他回到你母亲的身边,唉……!”关佑薄长长叹息一声。
欣家兄弟面面相觑,“父、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四磕磕巴巴的问道。
关佑薄指指前方的青石,说道:“你母亲曲凌乔,就葬在那块青石边,二十多年过去了,安然无恙!”
“曲凌乔,我关佑薄对不住你了,今日,一是将兴成给你送过来,二是来给你赔罪,没有替你照顾好孩子,三是来给你添麻烦了!”关佑薄缓缓说道。
“可、可我母亲不是水葬了吗?”欣老三困惑的说道。
关佑薄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就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们,这么多年以来,或许,你们早有发现自己的父亲反常,我也清楚之所以你们不去深究,介于你们不想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对吗?”
“对!关于经商来说,我父亲压根一窍不通!”欣老四不假思索,张口就来了一句。
口直心快的欣老四,这话一出口,便被欣老三狠狠的捏了一把。
显然,欣老三不让他多说话,毕竟,现在面对的是关佑薄,而非自己的父亲欣房郎。
“当年,船队想在渡江航道一侧建港,遭到六大家族的反对,迫于无奈,便在偏僻的东南山脚,建了一处停泊港,并买下了那一座山。”
“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晚上,我跟五弟还有你的父亲,当夜值班看护货船,闲来无事,你父亲便拿出了酒,三个人喝的也不多,可那酒劲便上了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凌晨时许,山腰传来一声闷响,好似炸药破石的声音,掉落下一些碎石,险些把货船都给砸了,就是这声闷响和掉落的碎石,把我们给惊醒了!”
“醒来之后,发现你父亲不见了,安全起见,我便跟五弟攀爬上山去察看,发现山腰处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山洞。”
“洞里面,除了一副打开的黑色石棺材,还有几节断铁链,其余的啥也没有,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躲在石壁后的人影,背着一具黑色的躯体,从洞口直接跳入了江里!”
“虽然他背着尸体,挡住自己部分外貌特征,但他在跳江的一刹那,尸体上掉落下一个东西,他犹豫了一下,也没顾得上捡拾,才迫不得已跳入江里,也就在这恍惚的一瞬间,我跟五弟感觉他像你的父亲!”
“我们走到洞口,向江中察看之时,江面上早就没有了人影,才发现洞口处掉落的玉佩,上面带着一些文字,还有一些交叉的线条。”
“那上面的文字与线条,我们也不认识,更不用说是啥意思了,五弟看着玉佩很漂亮,便将它收了起来!”
“待我们回到船上之时,却发现你父亲在寻找我们,他还是那一身衣服,却一点没有浸湿的迹象,干干净净的,这就让我们奇怪了,便打消了对你父亲的怀疑,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们在外出船时,你父亲看到我五弟佩戴的玉佩,说是找人可以在上面刻上名字,我五弟便把玉佩交给了你父亲。”
“隔了一段日子,你父亲把那块玉佩还了回来,的确,玉佩刻上了关佑才三个字,大家都说那字雕刻的好看,但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玉佩虽然形纹未变,但它的颜色却变淡了,显然这是被调包了!”
“尽管如此,也不能伤了和气,还是特意请你父亲喝了一顿酒,或许,酒过三巡之后,五弟不胜酒力,那张嘴也把不住门了,话说得有点多,能听得出来那块玉被调包的事。”
“这些倒还好说,关键是五弟说了一句话,说那些交叉的线条是标记图,现在的这块玉佩标记的不对,我们也没想到五弟想卖玉佩,早找人看过了玉佩,只是事后价钱不合适没舍得卖。”
“当然,五弟说者无意,听者却动了心思,当天下午你父亲便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也就是在那天夜里,船队装卸完货物返回,快到东南山之时,却遭遇到狂风巨浪,毫无预兆,可谓来势凶猛!”
“连天上的月亮都是血红色,这种诡异的天象,突如其来的狂风巨浪,我们着实没有遇到过,众人把船只串联起来,欲想共度这道难关!”
“可危险却降临了,从船舱里爬出一个怪物,就如同一只紫黑色的大猫,捡起一把榔头朝着船工们猛砸,一个个躺在血泊里……”
说到此处,关佑薄的声音有些抖颤,他摇着头停顿了下来,好像那段惨景不堪回首。
众人看向欣家两兄弟,他俩低头不语,显而易见,都猜到了那个猫人身份,便是他们的父亲欣房郎。
关佑薄低叹一声,继续说道:“后来江面起了漩涡,将整个船队卷入江底,随着江底的暗流,被吸进了溶洞里!”
“唉!说来我跟五弟算命大,掉在溶洞的一处高台上,黑暗里好似有缕火影,驱使着我跟五弟往前走,尽管我跟五弟想后退,可身不由己!”
“好似触及到洞角的涡流,便被卷了进去,一瞬间失去了意识,醒来之时,已经躺在江边的礁石上,才发现冲到了江对岸的古树盘。”
“后来,听到古树下……!算了,这些你们也没必要知道了!”
“二十年来,虽然有些风风雨雨,倒也相安无事,尽管我已是家破人亡,我还瘸了一条腿,日子过得也清苦,也几次也想了断自己,可我身边还有幼小的香寒,我死了她怎么办?”
“总觉得,是这孩子带来的运气,救了我跟五弟的命,我不能这么撇下她个孩子,自己一走了之。”
“我那时发了毒誓,一定将她养大成人,不能辜负了天意!”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场瘟疫,却被人暗地里操纵,陷害了我的香寒,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他们把我的香寒沉了江。”
“当时,我恨六大家族拍板,恨族长、恨那些跟风之人,还有那三个寨的巫婆,我必须亲手杀死她们,包括那些幕后操纵之人。”
“好在香寒那孩子,曾经教给我一些医术,我没白没黑的去研究,可以说尝遍了百毒,自己不知毒死自己多少次!”
“然而,那些仇人我却一个没杀到,总有人在我出手之前下手,有一天你母亲找到我,跟我说出了真相,是你的父亲欣房郎出的手!”
“或许,你们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但我必须在活着之前,告诉你们真相,你们与欣房郎之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是半人半兽,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欣家两兄弟听到这一席话,吃惊的张大嘴巴,顷刻间,又对关佑薄的话产生质疑。
“关伯,我知道我父亲犯下的罪果太深,罪不可赦,可这不能牵扯到……!”欣老三没将话说出来,显然对此事不接受。
“你的亲生父亲,在老四满月之时,就已经被猫人杀死了,他拿你们的性命要挟,逼迫你母亲将巫蛊术交出来!”
“你俩可能不太清楚,老大、老二是清楚的,那巫蛊术可以改头换面,就如复制了一个人壳子,就比如现在的我。”
“你母亲并未交给他,猫人便拿你大哥下了手,你母亲迫于无奈,答应给他换面变容,像以前一样,跟猫人一起过日子。”
关佑薄说到此处,看向痛苦中的吴春玥,随口说道:“春玥,你现在明白真相了吗?你误解了欣兴成的本意,他是被人控制了,才做出那些让你痛心的事。”
随后,他看向欣家两兄弟,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们的母亲可怜呐!每天提心吊胆,备受煎熬,认为永无出头之日,跟我失去香寒那时一样,她也想自行了断!“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你们丹叔却中了蛊毒,众人束手无策!”
“或许,是他退出六大家族争斗的原因,被幕后人下了毒手,并且杀死你丹叔的亲哥哥,其实,我知道幕后之人,想把这把火引到我头上。”
“族人们心里都清楚,我关佑薄跟六大家族有芥蒂,没有六大家族拍板,香寒就不会被沉江!”
“那一天,寨子里来了一位姑娘,她来到寨子里打听我,当我见到她时,我以为是我的香寒回来了!”
“然而,姑娘只是长得像香寒,我只知道她姓林,医术非常了得,治愈了我残疾二十多年的腿,她的突然造访,让你母亲看到了希望。”
“她将巫蛊术传给了我,并拜托我求姑娘救你大哥,弄明白猫人真相之后,我们与林姑娘做了一个局,解了你丹叔的盅毒,故意引起幕后人的注意。”
“林姑娘给你母亲几颗药,让她等待时机给你大哥服下,等待的时机,便是出现满月潮汐!”
“满月潮汐出现的那晚,你母亲为了安全起见,将你们带到三道坡躲藏!”
“那一夜,江面狂风巨浪,半壁崖上发生了一场打斗,第二天,你母亲告诉我,猫人受了重伤,可借猫人疗伤之时,给你大哥服下那几颗药丸。”
“然而,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药丸被猫人调了包,不但害了你大哥,还将你母亲置于危险境地。”
“那天,你母亲突然找到我,说林姑娘让她转告于我,猫人又添了新伤,必会消失一段时间。”
“至于,猫人消失多久,林姑娘并没有说,只说若是哪天猫人不见了,委托我来充当你们的父亲,替你们稳固基业,等待满月潮汐,林姑娘会再次到来。”
“然而,满月潮汐,已经来了两次,也未见林姑娘出现,却收到猫人的威胁,第三次满月潮汐,便是我的忌日。”
“当时,你母亲还告诉我,说林姑娘受伤很严重,已经先行离开了布拉寨,并嘱咐你母亲也离开一段时间!”
“可你母亲放心不下你们,并没有按林姑娘的话去做,第二天便遭到了毒手!”
“我担心猫人将你母亲变异,水葬以后,我便将她移到这里埋葬,后边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
众人听了关佑薄的讲述,深吸了一口气,未曾想,当年的事竟然这么复杂。
“父亲,以后您还是我们的父亲,谢谢您保护我们,让我大哥活到今天,让欣家家业兴旺,为我父母报仇雪恨!”欣老四流着泪说道。
欣老三擦着眼泪频频点头,说道:“父亲,当初林姑娘跟你们说此事时,不是只有你们三人知道吗?怎么还会出现泄密者?”
关佑薄摇了摇头,叹息道:“唉!还有两个人知道!”
“谁?”欣家两兄弟,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母亲告诉了老大、老二!”
“唏……!”众人深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