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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现在知道自己多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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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盼被他抱在怀里,任性想到,就这样呆上一炷香吧,她太累了,挣扎太费气力。

    她没劲。

    “那你是从何时知道我是医仙的?”

    顾怀辰笑道:“从梨家大张旗鼓重金求医开始。”

    夏盼:...梨染这个挨千刀的。

    当初她出了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那家客栈,将焦离留了下来,留下字条,告诉梨染,她还活着,但是别找她,事情做完,她会给他写信的。

    毕竟,夏盼很怕梨染这个钻牛角尖的,以为她死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但怎么他反应这么快,”顾怀辰皱眉问道:“那时医仙的名声还没传到京都,我便听说梨家重金求诊了。”

    夏盼叹气,尴尬笑道:“当时我与他说过,我若是出京,许是会做个郎中的。我当时随口说的,我都快忘了这个事了。直到他求诊,我才想起来。他居然还真的听进去了...”

    顾怀辰冷笑,怀收紧了几分,有几分玩闹的不满:“你怎么从未与我说过这样的话?”

    夏盼呵呵一笑:“我与你说,我要出京都,你会同意?”

    “不会,会看你看的死死的。”

    “那不就得了。”夏盼哼了一声,接着解释道:“我与梨染也非像你所想的那般,他只是执着于我的琴音。而我,也确实,在京都没人可倾诉的。他不在乎这些杂事,于是便成了我倒苦水的地方。”

    听着她与自己解释,顾怀辰低声说:“让你有苦水,是我的不对,但日后,还是说与我听罢,毕竟他也不解决什么问题。”

    还让她喝了那么多酒,身体糟蹋成那个样子。

    两人絮絮叨叨不知说了多久,夏盼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便已经日上三竿了,且自己就在他怀中,与他在同一张榻上,当即红了脸,一瞬间起了身。

    顾怀辰手臂上的重量陡然消失,也缓缓睁眼,醒了过来,沙哑问道:“醒了?”

    夏盼尴尬起了身:“我,我昨晚太累了,才倒头睡着的,我与你,与你并未,并未...”

    顾怀辰看着她惊慌失措地解释,不由嗤笑,打断了她:“好了,我知道,你并未与我冰释前嫌,现在心中对我仍有芥蒂,对不对?”

    夏盼吧唧吧唧嘴,话都被他说完了,要自己说什么?

    于是丧气的转头,快速走向门口,推门出了屋子。

    一眼看到院中正活动筋骨的子恒,一脸嘿嘿嘿的坏笑,夏盼低头捡起石子就是一扔。

    子恒笑着躲过,指了指炉灶,学着店小二的样子,夸张笑道:“小的给您把饭做好了,竹筒饭,您尝尝小的手艺。”

    夏盼接过子恒的竹筒饭,坐到竹椅上。视线刚好瞟到他腰间的紫玉。

    子恒看着夏盼盯着自己的紫玉,当即慌了起来。她不会是想反悔吧...这紫玉看起来也值不少银钱,最近她这么缺钱,不会是想当了紫玉吧。

    都怪自己太张扬了。于是,子恒非常不自然的,转了身,转移话题道:“呵呵,那个,修建陵墓那么多钱,您都放哪了?”

    夏盼看穿了子恒的那点小心思,只是翻了个白眼:“我都给你了,自然不会反悔。”

    子恒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是真的好奇。”

    此时,顾怀辰也闲散地走出了竹屋。

    接过子恒递过的竹筒饭,随手拿了双竹筷:“我也想知道,你那么多银钱,没存在票号,都放在哪了?”

    “钱自然是换了银票。我总不能背着金子走在路上吧。”

    顾怀辰来了兴致:“但是我一早就吩咐过,不只是曲家,全大晏的票号,都没有给你开过号头,也没有数额如此庞大的银钱往来。”

    夏盼嘟嘟嘴:“我就知道,所以我也没有存过钱,都是些碎银票,几百两的金额,没有很大的。”

    子恒满头浆糊,将口中的烦囫囵个咽了下去:“咋可能呢?那样的话,你至少要有一大箱子的钱。”

    “没存在我这。”

    顾怀辰皱眉,这全天下她还认得,信得过的地方,就只有一处了。

    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江南梨家。”

    夏盼睨了眼他,昨日还说什么林苒汐于他,等同于梨染于她。还不是酸个不停,她“切”了一声摇摇头。

    “那梨家还用重金求诊做什么?”夏盼噘嘴:“还至于将你引来?”

    顾怀辰显然也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纰漏,尴尬的吃了口饭。

    “今日我便去取钱,你们帮我转告刘知府,我三日内回来,建陵之事别耽搁了,钱财我会给他的。”

    “我陪你去。”顾怀辰脱口而出,语气坚定,没给夏盼说不的机会。

    “我也去吧,你们两个都带伤,”说到这子恒翻了个白眼,明明两个人都是一抵十的好手,非给自己搞成这样:“夏娘,刘知府那,你放心,他看到王爷都不会说话了,这事包给你办明白。”

    “不用你陪着了,这点伤不碍事的。”顾怀辰说罢便抬眼,很是“随意”地盯了一眼子恒。

    子恒憋气,你们以为他想做这个多余的?但是真的要是出了意外,他就不用活着了。

    “子恒一起吧。”

    没想到这个时候,夏盼居然开了口,似乎深思熟虑后,让他一同。

    听见姑娘都这么说了,顾怀辰能说什么,毕竟还是要哄着的,于是点了点头:“那你便跟着吧。”

    子恒刚道了一句:“是。”

    夏盼便皱眉,看着顾怀辰说:“你就不用去了。”

    顾怀辰:???

    子恒在一旁憋笑,很辛苦。

    顾怀辰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问夏盼:“子恒都去了,你不让我去?”

    夏盼也满脸不解:“你随我一起做什么,我去取钱,又不会跑。”

    “那子恒去做什么?”顾怀辰咬牙,不让他去就算了,居然让子恒跟着?

    夏盼咬了咬唇,偷偷瞥了一眼子恒:“我有些话与子恒说。”

    顾怀辰的脸更黑了,头也僵硬地转向子恒,若是眼里的怒气能化成箭,子恒现在大概是个筛子了。

    子恒也一脸无辜,王爷,小的不知是何事啊。但小的从来没有对不起您啊。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谁都拧不过辰王殿下了,于是三人一行,戴斗笠的玄衣女子带头,飞速向某处驾去。

    终于,几乎是一天一夜后,在次日清晨,三人勒马而停。

    青风观

    子恒突然眼里进了沙子一般,下马便给夏盼跪了下来:“谢谢。”

    夏盼扶起来子恒:“我没照顾好他,我知道你视明澈为挚友,他的故事,若是这个世上有个人要知道,那便是你了。今日,我讲给你听。”

    夏盼斜眼看向顾怀辰,他显然有几分尴尬,此刻正负手而立,试图掩盖过去。

    带着他们扣响道观的大门,一个小道士出来,见了夏盼,忙行了个大礼:“仙尊。”

    夏盼点点头,轻车熟路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老道长已是古稀之年,除了夏盼,几乎不见人了。一身道袍,挽着道髻,手中拂尘一挥,就要给夏盼跪下。

    “道长,不是说过,日后不要再跪了吗?”夏盼将老道长连忙扶起,慢慢走回道场。

    顾怀辰和子恒,微微俯身鞠躬,以示尊敬。

    老道长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楚,他满面尊敬,和煦笑道:“贫道肤浅末学,算得仙尊今日是来告别的。”

    夏盼一怔,接着笑道:“道长修道已是有了几分境界,算我的来意,是费些功夫的。”

    “仙尊过誉了,那木箱子贫道已经遣了徒儿去取,仙尊,怕是还有些别的事情,贫道就不扰了。”

    夏盼点头,受了道长的礼,扶他起身的时候,还是叹息道:“道长心中有困,却不愿道明?”

    老道长一愣,自嘲道:“贫道修行不够,才会心生困境,仙尊莫笑。”

    夏盼一笑:“道长所求,只道心不改,终会求得。”

    说罢,才放开手,和两人一同离去。道长声音微弱:“谢仙尊。”

    夏盼走进一处别院,院子显然已经久未住人了,但依旧整洁,过往小道士都对夏盼尊敬万分。

    推开一间简朴的屋子,夏盼坐了上去,桌上一如平常,摆着两坛酒。

    “坐吧。”夏盼说了话,取了两坛的红封。

    “这是?”子恒哽咽了一瞬,接着没有犹豫的说出猜测:“明澈的房间?”

    夏盼微微点了下头:“这酒,平日里,我来,都是给他摆一坛,我喝一坛的,今日他那坛归你了。”

    说罢提起酒坛撞了一下另外一坛,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子恒终于伸手,将那坛酒咕噜咕噜灌入口中。

    夏盼看着子恒,不由一笑,又转向顾怀辰:“现在知道自己多余了吗?”

    顾怀辰脸一黑,他知道了。

    于是识相的退去一旁,随手翻起道书,没想到居然也能看懂几分。便不再管二人了,那是他们的故事,他给他们空间。

    “这院子,是明澈住的,没来京都之前,十五年,住在这。”夏盼喝着酒,笑盈盈地回忆道。

    “这话我不该说,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我是仙女。”

    子恒像是有了几分醉意,哈哈笑道:“听王爷说过,当初以为王爷痴傻了,我还差点哭了,哈哈哈,现如今,觉得可能是吧,哈哈哈。”

    夏盼笑的很好看,碰了碰子恒的酒坛:“明澈也是。”

    子恒怔住,打了个嗝:“嗝...明澈是仙女?!”发出鸡叫般的感叹。

    夏盼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瓢:“你是,脑子坏掉了,明澈是仙君!”

    子恒抚了抚自己胸口:“噢噢噢噢,那就好,那就好。”

    “所以呢,”夏盼笑着与子恒说:“你用不着担心,他,不是死了...”

    可就是这样,子恒眼里的光还是暗了:“如何不是...”

    “他只是这一世凡胎没了而已,”夏盼挥挥手,脸上有酒气:“现在早就回仙宫了,估计闭关个几十年就什么事都没了。”

    子恒咕嘟咕嘟又是一口酒:“他在仙界叫什么?”

    “雪狼。”

    “嗯,”子恒突然抽了抽鼻子,声音苦涩:“回了仙宫的是雪狼仙君,不是明澈,明澈就是他这一世的肉体凡胎,回去的那个,不是明澈。”

    夏盼举到嘴边的酒,瞬间便喝不进去了。

    “所以你不难过,或者说,没有我这么伤心。是因为你爱他,是因为他是雪狼仙君,无论他这一世是叫明澈,明晰,明礼都好,你总归是顺便爱着这一世的转身的。”

    子恒哭笑着:“但是与我而言,明澈的那具焦尸,便是他的结局,我再见不到他了。”

    “我也看不到他随你一起嫁入王府了。”

    他将坛子高举过头顶,酒酿如涓涓细流,全数进了他的口中,一滴不剩。

    似乎他也醉了几分,拎着自己的剑走到院中。

    剑动,人舞。风过,云停。

    子恒带着醉意,笑声爽朗,剑舞的极美。

    只是诗从口出,带着哭腔而起。

    院叶落,花肆休,才叹未曾饮别酒。

    熟来熟望熟思旧,念蓝念月念时游。

    红缨折,骏马落,遥想年少锋芒错。

    紫辉伴吾半生过,天途漫漫君不休。

    子恒的诗念完了,剑也收了招,似乎酒气也被那院中的风带走了。

    他微微收了剑,走到井口边,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一个年轻的道士进了屋中,将盒子递给夏盼:“仙尊,师父说您许是这次不会住下了,他不送您了,望您见谅。”

    夏盼点点头,从盒子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交给小道士。

    “这钱是我替明澈拿来修缮道观的,还有那陵墓我已经沟通好了,不出一年便能建成。你转达你师父就好,他知道此事的。”

    那道士一怔,诚惶诚恐接过:“是,小道必会如实转告,在这替青风观谢过仙尊了。”然后行了大礼,才敢出门。

    小道士走后,顾怀辰终于起了身,走到夏盼身边,揽着她的肩头:“这就是你选择那个山头给王家建陵的原因?”

    夏盼脸上仍有几分红晕,点点头:“你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