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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允没答,突然停下了脚步,问:“你昨天和谁一起喝酒了?”
云荒闲的无聊,一直在踩着萧允的脚印走。看他跨到桥上的步子有些远,想了想,就跳了过去。哪知道他突然停下来,她这一跳正正撞到他的后背上。
咝…两人同时吸了口气,萧允后背的旧疾被撞到,痛的他头皮阵阵发麻。
“你做什么?”
云荒捂着被撞的鼻子,嗡声嗡气道:“我在跟着你的脚印走,谁知你步子那么大,我踩不够就…”
萧允霍然转过身,脸上满是惊讶:“你说你在跟着我的脚印走?”
她点点头,心道,这家伙那么大反应做什么?揉了揉鼻子,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萧允调整下情绪,又问:“你还没回答我。还有,为何要跟着我的脚印走?”
“好玩啊!”云荒走到他前面向他伸手,“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然后我在告诉你。”
“玩什么?”
“很简单的,你闭上眼睛让我牵着你过这桥。”
萧允扫了眼这短短石桥,两人宽两边却未筑栏,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这深秋露重的天气,只怕他的伤更重了,他迟疑了下还是伸出了手。
“闭上眼睛跟我走。”
萧允照她说的闭上双眼,一步一探走的极其小心,才走了两步手被松开了。他睁开眼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云荒,不解的问道:“怎么不走了?”
“看来城主还是不放心我,连这三步之长的石桥皆是步步小心。”
“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
“只是你早已一切小心成习惯了对吗?”云荒走下石桥闭着眼睛又走回到他身后,然后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是不必依赖别人,只是你依旧这样独立独行,彼此之间还怎么产生信任?”
萧允谨慎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你想说什么?”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就是信任,我想告诉你的是,待我晋升之后我们是要合作封鼎的。好了,我回去补觉就不陪你咯。”云荒朝他摆摆手,丢下他独自在桥上沉思。
一晃几天过去了,萧允自那天后就没露面,云荒见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行踪,又偷偷溜出了城主府。
她按着战千尘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座宅院。伸手推门入内,见无人阻拦,她便沿着一路小径走到了一个百花争艳的园子前,偌大园子连着一座长长的石桥,石桥尽头的亭子坐落在一波碧湖的上端。一阵湖风拂过,湖面碧波荡漾泛起阵阵涟漪,亭的四角风铃摇曳,亭间白纱丝幔随风轻舞,纱幔间似有人影在动,隐约传来笑声琳琅,笑声娇语惹人遐思。
云荒站了一会儿,嘴里念道:“风景还不错,是个畅言人生的好去处。”顺手折了枝花,大踏步向亭子走去,到了亭子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她轻咳了声,道:“千尘可在里面?我进来咯。”
纱幔轻轻飘着,只听里面的人回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学会生疏了。”
云荒一笑,拂开纱幔走了进去,一眼望见末锦跪坐在蒲垫之上,手里拿着件斗篷类的衣物在绣。而软榻上的战千尘慵懒的斜倚着,身上盖着暗锦流纹的流云披风,眉眼间略显疲累,他半眯着眼长眸,见她站得老远,连忙朝她招手道:“过来。”
云荒挑眉横了他一眼,坐在了他面前的石凳上,石凳冰凉,冷得她打了个抖,调侃道:“你可越发的会享受了。”
战千尘轻笑着转首问末锦,“弄好了吗?”
“回公子的话,好了。”末锦抬起头来,脸上也是疲惫之色,双手间托着做好的暗锦流纹斗篷走到了榻前。
战千尘坐起身,拿起斗篷抖开,泛着暗纹的流云斗篷,布料顺滑柔软,独特的纹理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最关键的是与他那件披风的样式花纹颜色一模一样。
末锦低着头,眼角微微飞扬出的喜色,全然落到云荒眼里,她心中忽然升腾起别样滋味。难怪人家姑娘愿意一路跟着他走,看似是无心之举,却在不经意间将人心俘获。别说是一个末锦,只怕是整个九州的女子,都经不起他这般无意的温柔。
她觉得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立即站起身告辞,“千尘,我想起还有任务没完成,我先…”
“你急什么。”战千尘不允她,直接将她按坐在凳子上,手一挥,斗篷罩落在了她的身上。
云荒愣了下,伸手抚着柔软丝滑的布料,偷瞄了眼末锦失望的脸,抬手就要扯落。
战千尘见状,按住她的手道:“要不了多久天气会越来越冷,你的身子虚寒,有件御寒的衣物不是很好麽?”
他的话让云荒心里暖意一瞬间泉涌,她却笑着拍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看末锦。谁知他毫无反应。无奈,她只得装傻,对他道:“得了,拿我当半天的衣架子,在不拿开,我可中饱私囊了。”
“本就是给你的,何来这一说?”
“给我的?那好吧!”云荒将斗篷拢紧摸了摸,故意道:“这斗篷料子如此珍贵,手工又精细,想必能卖不少钱呢!”
她话一出口,末锦震惊的双目圆睁,一脸愤恨的看向她,云荒仿佛看见了她眼里的刀光。也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心里畅快了好多,她扬扬眉施施然的端起面前的杯子饮茶。
战千尘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瞧着她的小动作,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听她刚才的话,他在想她可能是随口一说,却还是忍不住关心,“你最近很缺钱吗?我记得,你存在钱庄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这你都知道?快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先回答我。”
云荒将乾坤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拿了出来,她翻开手抄本,指着其中一段,“喏,就是它了,我杀了好久的毒蜂得来的,可是这上面并未记载如何炼化凤舞香罗。”
“凤舞香罗?”战千尘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试探的问:“云荒,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一心看书的云荒并未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继续和他交谈,“千尘,银白知音石好找,配材也有了,就是这个炼化方法,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把最重要的炼化步骤给涂黑了,我想着可能你知道一星半点的。所以来找你了。”
战千尘听罢,松了口气,看了眼那被抹掉的一段,心里默道:这世间,还有谁能抹掉你手抄本上的信息。转念一想,如此正好,以后有大把的理由同她一起了。
末锦被遗忘在一边,心里醋意横生。自云荒进来后,战千尘眼里完全没了她的存在。想了想,她立即挨到战千尘的身边,楚楚可怜的道:“公子,我们一晚不曾入睡,能否先送末锦回房歇息?”
云荒方才还两耳不闻窗外事,闻言,猛的抬头看向面前的末锦,又极快的将目光调向战千尘,不待战千尘说什么,她快速将手上的本子合拢,将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乾坤袋里,不容分说的推开他,边跑边道:“千尘,我突然闹肚子,我先回去了。”
云荒抱着乾坤袋仓惶逃离,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明白自己心绪之所以起伏,大概是因对他动了心思,这心不动则已,动时如惊雷闪电般穿云而过,本是晴空万里的心湖,骤然分裂成无数的小漩涡将自己一点点的卷入直至沉沦。
她驻足在院前,忐忑不安的等待,心里有丝慌乱又有些小期盼,既盼望他明白自己的心思又害怕他不明白。
最后,她决定等一炷香的时间。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这一炷香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得似乎要磨尽她所有的耐心。
终于,她熬到一炷香过,也未等到战千尘的出现。云荒怅然嗤笑。原来她自以为的重要,左不过是旁人眼里不经意间的风情,大抵是自作多情了。
曾经离去前未曾表明的心迹,只怕是注定不能告与他知了。世人常说,情之一字太苦,谁先动心注定先痛。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