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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从渡口到医院的路很漫长。
车内没有开灯，程曦儿靠着窗口，她尽量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表哥待在一个空间里了，没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满是紧张。
太可怕了。
表哥此刻在想什么，他会不会崩溃啊。
程曦儿余光偷偷地看他，他坐得很直，双手交叠放在两侧。
外面的灯光一闪而过，她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那些擦伤。
“表哥……你手没事吧？都出血了，车里面有医药箱么？我帮你处理一下。”她算是找到了一个话题，若是就这么沉默一路，她会被憋死的。
“没事，不用处理。”
顾承昀没觉得痛。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林深，医院那边有消息么？”
他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没有，杜先生将消息封锁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有跟着进去的人才清楚吧。我会尽力联系的。”林深已经往医院打了许多电话，可是一听到是探听闻若笙消息的，对方就不敢说了。
甚至后来直接挂断。
顾家的名号也没有用。
程曦儿咬着唇，没想到表哥也没有办法得到消息。那闻若笙到底怎么样了？
只有跟进去的人才清楚么？
颜诀，颜悠悠！
她有颜悠悠的联系方式，程曦儿连忙拿出手机对着顾承昀说道，“表哥！我可以联系颜悠悠！她和闻若笙的关系那么好，肯定知道消息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通讯录里面翻出颜悠悠的号码。
应该庆幸自己和颜悠悠算是有些关系，在这样的时候还能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程曦儿觉得能够帮到顾承昀，心里很高兴。
顾承昀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心里并不是没有波动。
这通电话对他来说很重要。
“喂。”
程曦儿小声地说话，电话打通之后她又紧张又兴奋！
余光扫到了表哥关心的视线，她连忙点开了免提。
“颜悠悠，我是程曦儿。你在医院么？”
“我在。”
颜悠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听着这哭声，程曦儿就觉得心里一紧，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
“现在闻若笙怎么样了？”
她声音都在颤抖，程曦儿小心翼翼地看着表哥，她怕对面传来的消息并不好，表哥会不会疯掉。
“她还在急救，没有消息。”
颜悠悠哭了好几次，那眼泪一直都擦不干，周斯辰的西装正披在她的身上。她害怕自己的哭声惊扰了什么，也害怕不吉利，便走到了长廊的另一边和程曦儿打电话。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她没在第一时间接到电话？
如果严欢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能够早一点接到那个电话，也许若笙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医院了。有任何消息，你给我打电话好么？我其实，也很关心闻若笙。只要她醒过来，我以后不和她吵架作对了。”
程曦儿说着说着自己都哭了起来。
她为什么也会这么难过。
“嗯。”
颜悠悠深吸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程曦儿看着那被挂断的电话，忍了一会儿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看过人性最恶毒的一面。
可如今却这么深刻地感受到了。
“表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程曦儿打着哭嗝，还努力安慰顾承昀。
顾承昀微微点了点头。
他抿着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看着前面车灯照亮的路，那光亮之中有细碎雪白的东西落下。
下雪了。
今夜的冷空气南下，宁城的温度骤然降低，在夜里空中飘起了雪花。
冬天真的来了。
零下的温度，和顾承昀的手心一样的冷。
这车里面的暖气开着，可是一点都暖不了他。
他的手冰冷，连同那颗心都是冷的，血管中的血液仿佛被这深寒给冻结了，已经滞缓得不能流动。
顾承昀看到外面的雪了，那暖黄的路灯照着那飘落的雪，足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宁城的冬天，很少下雪。
他记得她喜欢下雪天，每到下雪天就喜欢往外面跑。这里的雪不够厚，不够深，根本就无法堆积成雪人。她喜欢雪花飘落，落在身上的感觉，凉凉的，特别干净。
“顾总，到了。”
林深将车子停在医院外面的停车场。
车里面有一把伞，这雪花融化得很快，落到身上不出几秒便成了水。
他将伞打开，看着顾承昀走得匆忙，连宴会厅里面的外套都没有带来，他只穿着那件薄薄的衬衣。
“顾总，我去商场先给你买件外套。”
程曦儿将林深的伞接了过来，“我跟表哥一起去医院吧，你要快点回来啊，这气温降低了不少。”她穿着礼服，外面套着一件大衣，却冻得瑟瑟发抖。
这可真是有些煎熬。
顾承昀没有墨迹，他也没撑伞，径直往医院急救大楼走去。
外面的冷风灌入他的喉咙，让他更加清醒。
“表哥！你等等我！这样会生病的！”
程曦儿穿着高跟鞋又赶不上他，又怕地上湿滑，只能看着他往前面走去，而有些无能为力。
她这一刻才深刻地感受到，表哥对闻若笙的喜欢，是很不一样的。
可能用他的死，换闻若笙的生，他都是心甘情愿的吧。
这家医院的规模很大，是一家三甲医院，急救的水平很高。
顾承昀朝着九号急救大楼走去，可是刚走进急救的那条长廊，就被人拦了下来。
“顾先生，您不能进去。”
是贺煊带着人拦下的。
他听从杜荣生的一切命令，杜荣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怎么样了？”
顾承昀这才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冷意，他这身上都是外面的风雪，看上去脸色很差。
“这和你没有关系。她怎么样了，你没有资格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