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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姨。”
方子桑听到开门声急忙合上了电脑，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着转过身。
丁悦梅端着杯牛奶站在门口，温柔的看向方子桑：“丁姨给你送杯牛奶，最近又是颁奖典礼又是晚会的累坏了吧？喝了就早点休息。”她笑着帮养女整理了一下头发：“过几天回学校要好好上课，你的班主任说了你的月考成绩很好有希望考入一线大学。要加油啊。”
“好。”方子桑半垂下眼帘，乖巧的应了。
丁悦梅看着养女将牛奶喝了大半，感慨于她的懂事，想到自家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又觉得头疼。视线扫过桌上的电脑时却忽然心里一紧，接着状作无意的开起玩笑来：“最近网上热热闹闹的，也不知道喻随波又惹到谁了。不过他们长风家大业大，还有贝西这么一个定海神针在，这点风波恐怕他也不放在眼里。”
方子桑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她低低地应和了一声，沉默的将牛奶喝完了。
“好了，早些休息吧。”丁悦梅笑着接过杯子，看着方子桑的脸说道：“网上的风风雨雨都别去在意，这些和你没有关系。好好念书，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高考。”
“丁姨，”方子桑看着丁悦梅将要离开的背影忽然问道：“您真的觉得是喻总得罪了人吗？”
丁悦梅的背一僵，没有回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强装镇定，笑道：“那当然，他喻随波的狗脾气谁不知道。”她不想多言，慌张的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好了，你早点睡吧。”
“丁姨！”方子桑却忽的站起来，看着那收养了自己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养母，嗓音颤栗的又喊道：“自从那天从会场回来后你就没有问过我只言片语，可柳前辈明明说过您在很着急的找我……丁姨，你真的不好奇那天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找不到人吗？”
丁悦梅握着门把的手紧了一紧，她慌张的转过脸哪怕方子桑根本无法正面看她，她也下意识的躲避着养女的视线：“不是说找野猫去了嘛？好了好了，早点睡吧。”
“丁姨！”情绪激动到破音，方子桑看着一副躲避姿态的丁悦梅终于忍受不住的质问道：“华银的韩总想要强奸我，被喻总撞破了您知道吗！”
那扇门终究还是没推开，这个被用心布置的女孩的卧室里一片死寂。
“……我知道。”
良久，背对着方子桑的丁悦梅终于说话了。她耸拉着肩头，低头看着脚尖再次说道：“我知道。”
方子桑的眼睛瞪大了，不敢置信自己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你十六岁出演《祸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韩世儒那个王八羔子对你不怀好意，他看着你的眼神……呵，哪个女人不明白代表着什么。”丁悦梅不敢回头，嘲笑着自己的明知却不敢做出什么的懦弱：“可我不敢和他当面对抗，我不敢有任何明确的行动。我那时候事业刚刚起步，糯糯也刚刚出生，我经不起任何的动荡。我好怕如果我做出点什么，韩世儒会报复我……那时候我将一无所有……所以我只能沉默。”
方子桑跌坐到椅子上，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养母一样，心惊胆战、失魂落魄。
丁悦梅仰起脸，内心的愧疚冲上喉头泛起一股的铁锈味：“那些营销号无缘无故的发布你的照片，发布你的新闻，说些似是而非的‘阳光文化不适合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沉默当做不知道，可我的良心没办法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花言巧语所骗，任由你被他……所以我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唯恐你离开半步，就是因为害怕韩世儒会趁机对你做些什么。”
“对不起。”
遭到了巨大打击的方子桑愣愣的看着她，又呆呆的看向电脑——
韩世儒大概是意识到了那些桃色新闻对喻随波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于是改用了最不道德的那一招来刺激报复他——
他用了喻随波父母的事故来炒新闻。
喻父喻母当初因雪天路滑轮胎失灵而掉下山崖，留下了未满十八的喻随波独自面对虎视眈眈其家产的喻大伯。在这个冬天，在喻随波和韩世儒交恶的寒冬季节，这一起发生在十多年前的事故再一次被人挖掘了出来，还被冠上了各种‘警惕’‘小心’等劝人开车注意安全的名义。
‘警惕雪天路滑！长风娱乐喻随波曾因此悲恸大哭！’‘车主不干这件事，夫妻双双身亡！知名企业家喻随波曾因此痛哭流涕！’‘他曾经父母双全，但就因为没干这件事，如今性格大变！’‘你想变得和喻随波一样吗？不！你不想！’……
“小家子气。”
喻随波冷静着翻着那些营销号发布的内容，平静的好似这些事与自己无关：“韩世儒是想利用父母来让我生气？就只想到了这些招数，没有一条正中靶心。他这个副总当得，可真是有能力。”
柳正听着喻随波嘲讽的音调观察了一下老板的脸色，心想倒不是韩世儒手段太幼稚，而是以前那个暴脾气的喻随波一听说父母的事情早就发疯了，提刀去华银宰了韩世儒顺带把自己送进监狱都有可能，根本不可能冷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听下属汇报。
毕竟韩世儒也没想到吧，狂躁症一般的喻随波竟然会有痊愈的一天。
柳正看了一眼公关部交上来的应对方案，接着说道：“林总监想问问您的意思。这些内容根本上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影响。因为您在网友中的既定印象，这些新闻稿不会让网友们以为是您在利用父母洗白之前出现的那些负面新闻。所以主要还是看您的意见，是找人压下去，还是放手不管？”
喻随波非常尊敬和怀念他的父母。
过往大大小小比如‘喻随波和某谈论其父母的当红小生当众打架’的新闻已经给网友们烙印下了‘讨论喻随波父母话题他就会暴怒发疯’的概念，所以这些利用喻家父母事故来炒新闻的营销号一个个排着队发微博的时候，大众第一反应都是——
喻随波肯定又不知道和谁结梁子了，对方要这么气他。
然后就是兴致勃勃的等着吃瓜，等着喻随波和神秘人打起来。
被网友们寄予厚望和信任的喻随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希望以后再看父母的事情出现在任何一家娱乐报道里。”
柳正明白的点了点头。
“还有，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喻随波没有宽容到任由韩世儒在脑袋上作妖，想要击破敌人那就要做到知己知彼。
“韩世儒很早就进入了首都华银工作，曾经是老丁总的直接下属，因为年轻的时候帮华银挡过雷还差点进去了，所以在董事会那群老人里挺有脸面，等资历上去了顺理成章就被推举成了副总。不过自从现任丁总上任后，他就开始被边沿化了，也没什么实权就一个吉祥物。年轻时和妻子离婚，前妻带着女儿一直在国外生活。”柳正汇报着打听到的内容，说道：“您要说大的负面新闻……”
他摇了摇头：“还真的没有。”
“韩世儒平常就四处吹牛，因为丁总的强压也没机会接触主要业务，每天在外面闲晃就是营造一个他很有地位的假象。没有嫖娼或者违法乱纪的相关线索，没有我们可以借题发挥的机会。”
柳正说道：“他看上还挺洁身自好的。”
熟知其腐臭的内里的喻随波冷笑了一声，手指不由曲起，指关节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一个废物。
他皱起眉，要怎么对付一个废物呢。
为了这么一个废物正面和华银打起来……以长风现在的模样不算理智，硬上无疑以卵击石。而且那位丁总他也未曾见过面没有探过虚实，对方的心计手腕究竟如何不好判断，贸贸然冲上去反倒可能成为网络上说的那样——外卖自主上门，送菜。
喻随波飞快的判断着形式，设计着各种可能性。
“只能敲山震虎了。”动作一顿，喻随波双手交握，抬头看向柳正问道：“这次和韩世儒合作的营销号都是哪家公司的？”
“盖微娱乐。”柳正回道。
网络上的营销号数百上千，但大多被六家公司养着——
蜂蜜文化、蓝天文化、东山娱乐、燕子娱乐、喇叭文化、盖微娱乐。
另有一些独立的营销号围绕在这六家周围，形成了一股非常可怕的不好界定的势力组织。
如今微博上的娱乐圈风向往哪边倒全凭这几家做主。他们轻而易举的就能用大规模的转发和高曝光让大众迅速眼熟一个明星或者知道明星做的一件小事情，比如xxx今天用了哪家的口红，好好看哦。压根不管网友们在不在乎她嘴巴上抹的是口红还是屎，反正我就是要大声的告诉你她今天真好看！也能轻而易举的搞臭一位公众人物，比如通过各种营销号转发让大众知道了某位公众人物某年某月某天在室外抽烟还乱丢烟头！
结果人根本没乱丢，只是垃圾桶被挡住了而已。
可营销号才不管，只要热度有了点击量有了钱到手了，你们这些公众人物又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告他。至于你们在大众心中的印象变差了……哎呦，那关他们什么事儿？
简直婊里婊气。
当然能做到后面一点的还有一个特殊的团队——那就是国内顶尖狗仔团队，c社。和南韩d社并称亚洲狗仔双头犬。据说除了政要，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镜头。不过好歹c社爆料讲究一个真实性，没有100的确定他们轻易不爆。在那些营销号的承托下，它反到是清丽脱俗了起来。
尽管对这些营销号颇有微词，可在如今的圈子里，没有哪家公司真的能完全拒绝他们。
这些备受诟病的营销公司大多都有长期合作的影视公司，有着稳定的经济来源。有些负面材料这些营销公司拿到了还会和合作公司说一声，要么拿点好处费买断，要么拿点通知费算是让这些经纪公司提早有个准备。比如之前那个发贝西视频给柳正的便是东山娱乐的人。
这些营销公司之间也有自己默认的规矩，比如默认不爆不谈论娱乐公司老板。
之前柴娉婷的视频喻随波找人往韩世儒身上带，那也是长风自己养的一群小号，见水混了立马就撤退。毕竟有些约定不能坏，坏了就会遭到报复，而周围早就等着你倒瓜分市场的同行们也会像豺狼一样扑上来的。
盖微娱乐这一次，毫不犹豫的说就是坏了规矩。
喻随波看向柳正：“之前这家公司发布过不少我司艺人的谣言吧？联系王律，处理了他们。然后去问问常和我们合作的东山，有没有兴趣借机吞并他们，瓜分他们空出来的市场。”
三言两语之下，营销公司大战由此展开。
盖微娱乐开始收到长风娱乐的律师函以及立案声明，而长风娱乐旗下艺人们的粉丝也开始推波助澜细数该营销公司发布的一系列抹黑自家偶像的不实言论，主动给长风提供证据。另一些曾经被盖微娱乐污蔑过的偶像粉丝也可是纷纷下场。墙倒众人推，天下苦这些乱带节奏乱说话颠倒黑白的营销号久已，盖微娱乐以及它下属的营销号们一下子就人人喊打，成了过街老鼠。
在边上虎视眈眈的东山联系了其他几家营销公司随时添油，这一把火烧的盖微那些营销号粉丝迅速蒸发，再也没有了往日一呼百应的风光。好汉难敌四手，盖微娱乐呈现岌岌可危之态。
就在它们犹豫是否要鱼死网破共沉沦的时候，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著名童星方子桑发布了一片长博文。
一举将韩世儒和盖微娱乐送上了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