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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上班第一天，长风娱乐高层圈子便有些风雨欲来的气息。
陈立的经纪人乐百嘉坐立不安的在总裁办外头的待客室里等着，心急的反复挠了挠脑袋，他抿着唇角眼神焦躁的看着周围坐着的林川、李织礼还有被喻总叫上来的法务部大佬王笙，犹豫了又犹豫，最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林总监，李总监，王律，这……喻总不会和老陈打起来吧？”
王笙停下翻看杂志的手，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坐在王笙边上的林川放下手机抬眸凝视着乐百嘉，直把后者看的缩了缩脖子，一点儿也没有在外边叱咤风云的金牌经纪人模样。
倒是对面的李织礼皱着眉出言呵斥：“胡说什么，还当喻总是以前那个脾气吗？就算是以前那个脾气，喻总也从没对自己人动过手，你在外说话难道也这么口无遮拦吗？”
“我的错我的错。”乐百嘉抬手打了嘴巴几下，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吗，您几位都知道——喻总除了贝西的事情，哪里管过其他艺人的事。这突然把老陈叫进去说是要了解了解，又把弟妹也叫过来了……我这是琢磨着，喻总不会是不同意他俩离婚，要他们做个协议夫妻吧？”
这么说着乐百嘉竟然有些着急了起来，急忙摆手说道：“哎呀这可不行的，可不能再耽误弟妹了！为了这件事老陈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他要是在这么拖着弟妹，会被内疚心折磨死的！要不要找贝西过来劝劝喻总啊？这事得劝分不劝和的。”
李织礼这回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上上下下扫了一眼乐百嘉而后说道：“我记得我春节前夕暗地里和公司上下的艺人还有经纪人都打过招呼，喻总和贝西的关系以后不要再提起，他们已经分开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外人的口舌我管不了，但公司不能再把贝西视作喻总的‘爱人’——”
“你的电话是我亲自打的，”李织礼说道：“但你显然没有放在心里。”
乐百嘉打了个哈哈：“这，这不是一时没转过来吗，毕竟之前那么在意的……”
“就算在意那也是老板的私人问题。”王笙斜眸看着格外焦躁的乐百嘉：“在外界看来喻总已经很久没有和贝西一块出席什么活动或者是提到她，最近一次同框也是因为蓝天卫视那场意外，在喻总那群粉丝的努力下，贝西已经开始摆脱掉‘喻总前女友’的头衔。”
“这对一个有着大抱负的演员来说是好事，‘xx的前女友’并不是一个好标签，尤其是喻总身份特殊名头又大，人们会因为这些情情爱爱的名头而下意识忽视一个女演员的实力，在还未对她有所了解之前就先因为‘前男友’而带上有色眼镜。而对喻总来说，总是被提起前尘往事也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林川观察着乐百嘉与往日不同的略带着轻浮的举止动作，猜测着他这样的原因，一边说道：“贝西是公司的顶梁柱，未来会给公司带来巨额回报。你作为陈立的经纪人，在外代表的是陈立，以后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管好自己的嘴巴，也少给陈立找麻烦。”
乐百嘉倒是听说过高层对喻随波的态度不同往日，倒是不知道竟然已经拥护到了这般地步。被三位部门负责人连翻‘教训’了一顿，只能呐呐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笙收回看着乐百嘉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拿起杂志继续翻起来。
春节假期刚刚结束，其他部门或许忙的四脚朝天，他们法务部倒是挺闲。他被喻总叫上来翻看了一遍那份令人失笑的文件之后就被喻随波丢到了这里，说是让他等着。
他倒是也不着急，就坐着等。
他等着喻总从陈立嘴巴里套出话来，等着知道恩爱了二十余年，连离婚都表现的不舍、痛苦的夫妻怎么会写出那样的协议。
“陈立离婚不是小事。”林川说道：“娱乐圈二十年的伉俪突然要离婚，喻总作为陈立的老板，自然要问下真正的原因。”他看向乐百嘉，意味深长的问道：“陈立真的要因为‘子嗣’这一点，在二十年后，和冯薇提出离婚吗？”
“真正的原因就是老陈无法生育啊！”
“因为我无法生育。”
总裁办里的中年男人半捂着脸听着老板的疑问，然后狠狠的搓了一把脸颊，放下手掌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喻随波的眼神满是悲伤，他几乎是哽咽的说道：“喻总，离婚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出轨没有外遇，我只是不想在拖着薇薇了。”陈立深情又悲伤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薇薇十八岁就和我认识了，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关心我，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陈立。可是——”他似乎难掩痛苦，双手掩面道：“她真的很喜欢孩子。”
“我没有办法给她。”
冯薇看着丈夫的眼神又是悲伤又是不舍，她看着低头的陈立举起手掌然后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被妻子如此安慰的陈立好像更伤心了，隐隐发出抽泣的声音。
喻随波看着这对夫妻微微眯了眯眼，手掌下意识的反复抓握了几下。
“冯女士，”喻随波侧脸看向这位从进来到现在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人，注视着她的双眼问道：“你在陈立身边二十余年，确定要和他离婚吗？因为他不能生育。”他扫了一眼陈立：“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感情，早应该做好两人互相扶持的准备。”
“现在因为这个理由分开，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
冯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确定。”
她没有回视喻随波的视线，撇过脸看着地上的一点：“我的丈夫似乎因为这一点而倍感内疚，我不想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或许就此分开，他会轻松一些。”
她看向陈立：“我想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呵。
喻随波屈指敲了敲沙发扶手。
“那么这份离婚协议书——”他略略前倾了身体，指尖压住茶几上的文件推到冯薇面前：“这里面的内容，也是你看过并且同意的？”
冯薇摇了摇头，言语里都是对丈夫的满腹信任：“我没有看过，协议书是陈立和乐百嘉，也就是他的经纪人找律师写的，我对合约之类的一向……但我相信我的丈夫，而且我也不需要太多好处，那些都不重要了，毕竟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已经要离开我了。”
倒真是深情款款的模样。
这演技比陈立这位视帝可好多了。
对人的情绪极度敏感的喻随波自然能感受到这对夫妻身上的情绪和他们所表露出来的相互矛盾。
这位为所爱之人即将离开她而不在乎所有的妻子越是表现得大度、伤心，那隐藏在表象之下的不甘心、怨恨就更加强烈；就如同陈立，看着一副伤心欲绝备受折磨的自责样，但其周身围绕的开心、愉快和一种蠢蠢欲动，简直……
喻随波的眉眼之间浮现一丝嘲讽，指尖点了点那份文件看向冯薇说道：“所以，这份文件里只写了三处房产和名下三部车以及一些基金离婚后归你——对此，你也完全不在意是吗。”
陈立是典型的大器晚成，起来之后便一直顺风顺水片约不断，用一句‘日进斗金’来形容毫不为过，这些年积攒的家当也绝对不止这一点。这么想来，他留给妻子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寒酸的过分了。
可冯薇却还是摇了摇脑袋，肯定的说道：“对，我不在意。”
这就太奇怪了。
喻随波拧起了眉。
一个清楚知道陈立家产的妻子，一个明明那么不甘心、怨恨的妻子，怎么可能大方到这种程度。难道如李织礼所言，她真的有什么秘密被陈立把持着，被他胁迫着离婚？可冯薇毕竟也和陈立相处了二十余年，说句不好听的，难道她手里就没有什么反制约的武器吗？
这对夫妻……太古怪了。
“喻总，您误会我了。”陈立抬头苦笑了一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废：“我前些年虽然赚的不少，但我野心太大……不怕您笑话，我一个地里爬出来的孩子也想当老板……可我没有您那个运筹帷幄的脑子，我只会到处去瞎投资，跟风投资。”
陈立耸拉着肩膀：“全亏了。留给薇薇的是我大部分的财产了，我给自己留了一个小别墅，和一辆保姆车，其他的都给她了。”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妻子：“毕竟薇薇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亏待谁，也不能亏待她。”
喻随波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随着陈立的话，冯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眉头一动，说道：“既然你们夫妻都已经想明白了，我也不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离婚这件事先压几天，暂时不要透露出任何风声——”
他微笑着看向陈立和冯薇：“毕竟这件事处理不好也会影响到公司，我不希望任何因素阻碍公司的前进。所以你们再等等，等我安排好了，会让林川告诉你们的。”
陈立和冯薇各怀心思的对视了一眼，接着满怀哀伤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