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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瑟将头发往后拢了拢,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慢吞吞的喝着,望着秦脂,淡笑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记得了。”
秦脂大受打击,一脸失望。
在她开口前,秦瑟又道:“就算我记得又怎么样?你知道,这个国家现在谁当家吗?他要封我为郡主,难不成,我还有拒绝的可能?我要违抗圣旨吗?”
秦脂一愣。
秦瑟嗤了一声,“我看你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皇室,皇帝,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我违抗圣旨,来表示我对巫族有多么忠贞,然后把命搭进去,这就是你想要的,所谓的忠贞?”
秦脂错愕,“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若是聪明一点,今天晚上就不会这么火急火燎跑过来质问我。”秦瑟淡淡地看着她,“不是说,在你心里,我比你的命都重要吗?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的命?但凡你多信任我一点,仔细想一想,我有多少拒绝的可能,今天晚上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秦脂,你今晚这个表现,让我很意外,同时很失望。”
秦脂面色一白,着急道:“我,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女君你被皇室给的好处骗了,忘了我们的灭族大仇……”
“就算我忘了,又如何?”
秦瑟打断她的话。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呢?我是一个在他处长成,甚至还未完全觉醒的人魂,你指望我对一个陌生的种族,有多少感情?你又如何指望,我能够为没有多少记忆的种族,再次掀起大战,弄得民不聊生?”
秦脂愕然。
秦瑟继续道:“我不是你们心目中,只有巫族信仰的女君,我就是我自己,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对现在皇室的恨意,如果你们只是寄希望于,我能够覆灭现在的皇室,振兴巫族,为巫族报仇,那么我觉得,你们找错人了。”
语毕,秦瑟喝光了手里的一杯水,将杯子碰的一声放下,淡声道:“回去吧,今天太晚了,我不想再多费唇舌。”
秦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愕然离开秦家的,总之,她完全没想到,秦瑟会这么说。
而在秦脂离开不久后,谢桁便端着一碗热腾腾地红豆粥,进了房间。
秦瑟顿时露出笑脸来,“好香啊!你都不知道,我今日在大宴上都没吃好,正饿着呢。”
谢桁失笑,“猜到了,一般宴席都吃不好,尤其是你,那么挑剔的一张嘴,不过如今时间太晚了,只能喝点粥了,正好喝完睡觉,不会难受。”
秦瑟点点头,便趴在桌前乖巧地开始喝粥。
谢桁去收拾浴盆。
……
秦脂回到楼千机的别院时,还是一脸没有想通。
楼千机拿着酒壶出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楼千机便立即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挑眉问道:“不是去找你家女君了吗,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秦脂望着楼千机,第一次有很强烈的,向他倾诉的欲望。
她主动拽过楼千机的袖子,拉着他在廊下坐下来,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楼千机顺势反握住她的手,笑意盎然,“问。”
秦脂一心都是自己的疑惑,并未注意到楼千机的举动,闻言,便直接道:“我去找了女君,但她训斥了我……”
然后,她把秦瑟跟她说得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楼千机。
随后,有些不太理解地道:“她是巫族的女君,巫族的信仰,她为什么能够说,她对皇室没有多少仇恨呢?”
楼千机另外一只手拿起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却一点也不意外,“这很正常啊。”
秦脂皱眉,“哪里正常?”
楼千机反问:“哪里不正常?”
秦脂不解。
楼千机放下酒壶,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看着她那难得露出来的傻乎乎的样子,失笑道:“小白眼狼,你真是钻牛角尖了,相反,我觉得,秦瑟比你看得清楚。”
秦脂还没有问出声,楼千机便继续道。
“你想想看啊,她不是你,她没有关于巫族的任何记忆,包括现在的记忆,都是源于一场梦,你在梦里看到的场景,会代入现实吗?你会因为梦里的一件事,对现实中的人和事产生厌恶吗?”
秦脂皱着眉,没有说话,但她心里的答案却是:不会。
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梦里的事,对现实中的人和事产生厌恶愤怒和批判。
梦就是梦,过了就算了。
即便那个梦,你感觉再真实,它依旧是梦。
“在秦瑟眼中,那就是一个梦,她的人魂没有彻底觉醒,没有关于巫族信仰的那一部分,她就是她,一个单独的,普通的人,她对现在的皇室,没有恨意,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且,我觉得你们真的有点偏激了,你去问问谢桁,他是否希望,秦瑟再用女君的身份拿起屠刀,和皇室正式宣战?”
“打仗很容易,但没有战争不死人的,当时皇室征战巫族,巫族被灭,皇家军队就没有死人吗?”
“大家都有死人,都曾经血流成河。”
“倘若来日再挑起大战,当日的血流成河,会卷土重来。”
“秦瑟她看透了这一点,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她那丫头看似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她比你们更在乎她的信仰,比你们想象中更悲悯,她不想挑起大战,我现在甚至都在想,她是否想要彻底觉醒人魂?”
楼千机摇着扇子。
“我觉得吧,她现在应该不想觉醒人魂,觉醒人魂意味着坐实自己女君的身份,意味着会被你们这些失去家园的人逼着拿起屠刀,啧——想一想那画面,我觉得她还挺可怜的。”
秦脂错愕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一直在逼女君做她不喜欢的事?”
楼千机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不是,我是说,你并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你知道巫族传承中,最重要的信仰是什么吗?是一定要睚眦必报吗?是因为仇恨,就要挑起战争吗?”
“就想我无法理解右巫祝一样,他一直追杀女君,我从来无法理解,所谓的权利自我和仇恨,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杀害无辜,残害同族,不择手段?”
楼千机舔了舔牙根。
“我看在秦瑟的心目中,仇恨或许并非最重要的东西。”
秦脂愣了愣,忽然开始回看自己的过往。
楼千机见她发呆,便笑着问了一句,“你呢,撇开从小到大有人给你所谓的仇恨记忆,你真的恨这个国家,恨这个国家的皇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