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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全开始诊治,他问:“老太太,感觉咋样啊?”
“我……呜……呜……”
张远材看一眼自己老娘气都喘不上的模样,他道:“喘不上气了,这咋回话嘛!”
刘三全不禁抿了抿嘴,得,问不出什么了。
张远材的老婆在一旁补充道:“刚才的情况,基本都说了,本来我们以为只是普通感冒,谁知道这么严重。回来之后,也是每天都打链霉素的,结果还越来越厉害。”
“就最近这两三天的样子,更严重了。说是跟一块大石板压在胸口似的,根本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很困难,深呼吸就更不行了,只能浅浅的急促呼吸几下,而且吸气的时候,胸部这块就刺痛的很。”
大家又都看向刘三全,毕竟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大夫。
张远材老婆又说:“饭也吃不下,跟小鸡似的,一天下来,还不到三两。”
“哦……”这群预备役卫生员终于在他们理解的范围内知道这老太太病的多严重了。
越穷的时候,人的饭量越大,就这群年轻的卫生员,两大海碗的面条都不一定能吃饱,这还只是一顿的量。一天有三顿呢,而这老太太一天加起来还不到三两。
怪不得脸憔悴成这个样子,眼眶都凹进去了。
刘三全沉沉地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老太太的手和额头,发现好像有些发热,然后他又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给老太太量体温。
张远材老婆愁苦道:“现在是根本离不开人,时时刻刻得盯着,把屎把尿都得伺候着。上次我出去买个醋,才出去多大一会儿,老太太要上茅厕,我是把便桶放在房里的,就这么十步距离,她半个小时没走到,我来的时候,摔在地上,尿了一身,哎呀!”
预备役的卫生员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这甚病,咋这吓人?”
“你没听说,这叫鸡液。”
“甚鸡液,这是鸡胸液。”
“甚?这是胸肌液。”
这群新手还吵起来了。
盯着老太太观察的李可嘴唇轻轻蠕动:“悬饮。”
刘三全沉声说:“这是悬饮重症,来,老太太,想办法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一下。”
老太太呼吸都不行了,就更别说能好好吐舌了。
张远材和他老婆只能上前帮忙,让老太太张开嘴,舌头就别吐了,仰起头,尽量对着光让刘三全看看舌头。
刘三全起身查看。
李可也赶紧凑过去看。
杨德贵愣了一下也跑上去了。
“色青。”李可眼睛微微一眯,察见舌色如皮肤上暴露之青筋,缺少红色者,称为青舌,又云水牛舌。主寒凝,阳郁和淤血。
而且她的舌边尖布满了瘀斑。
“呜……”老太太拼命挥手,就张开嘴巴这么一会儿,她就憋得不行了。
张远材赶紧让她坐好,给她顺顺气。
刘三全则在给老太太诊断脉象了。
稍顷,刘三全松了手,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了。
李可问:“刘……刘大夫,这是甚脉?”
刘三全说:“脉细数无伦。”
后面那群预备役听懵了:“咋还有轮子的事儿?要甚轮子,独轮车的吗?”
杨德贵也没听懂。
刘三全看向了杨德贵,问:“你要不也来看看?”
“啊?”杨德贵一愣,怎么又是自己?这老王八蛋不会是想害我吧?
一想到前面这老家伙一直在针对自己,这会儿突然变这么热情了,他就觉得这里面有炸,然后对李可说:“来,你先去。”
“好。”李可答应一声,上前给老太太诊断脉象。
刘三全愣了一下,然后问杨德贵:“我让你来,你让李可过来干嘛?”
杨德贵瞳孔微微一缩,死活非让自己上,果然有问题!他梗着脖子:“你管得着吗?”
“我……”刘三全好悬没给气坏了。
李可则是在仔细体会脉象,脉经理论他背了一大摞,但实操还是很浅的,细脉,细脉……
《脉理求真》上说“细则往来如发,而指下显然。”
《频湖脉学》上说“小于微而常有,细直而软,若丝线之应指。”
……
总得来说,细脉就是跟按在丝线或者头发上一眼,细直而软。弦脉是按在琴弦弓弦上的感觉,更有力更硬。
细脉虽然细软,但一直是应指不断的,若是似有似乎,欲绝未绝,那就是微脉了。
但要是更软,更沉,需要重按才能得到,那就是弱脉了。浮细而软,按之即无的话,那又是濡脉了。
这几种脉象非常接近,初学者往往不能很好分辨。
李可摸了一下感觉,细脉主湿亦主阳虚。细为阳气衰弱之候。他微微颔首,脉与症是相符的,这病人悬饮,阳虚而水气不化,的确是应该出现细脉的。
李可正准备松手,哎,她的脉怎么跳的这么快。
等等,细数无伦,数脉?
李可看了一眼时间,仔细数着脉。
一分钟跳了132下。
都超过数脉的一息六至了,跳的也没有节律,果然无伦。
数脉主热证啊。
细数脉一起出现往往提示了身体里面阴虚有热。
可这个患者是悬饮,饮邪为患,她明明是阳虚水盛啊,舌象也很明显提示了这一点。
本阳虚水盛的患者,居然反而出现了细数无伦的脉象。
“不好!”
这是与其证相反的脉。
李可早就学过这个医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碰到过。
脉证相符为吉。
相反则为凶!
要是不及时救治,马上就会垂危,然后就会要命!
李可都忍不住呼了几口气,对他一个初学者来说,这压力可有点重了。
刘三全觉得更是压力山大,他取下了体温计,看了一眼,说:“在发烧。”
李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能发烧,这就是好事。
刘三全又看一眼揣着手探头探脑的杨德贵,他问:“哎,你咋看?”
“咋看?”杨德贵愣了一下,然后说:“还能咋看,站着看啊,我又没凳子。”
“我的凳子给你。”刘三全站起来,把凳子拎到杨德贵身边去。
大家都在看刘三全的奇怪举动。
刘三全走到杨德贵身边,压着声音小声问:“我是问你对病咋看?”
杨德贵一脸迷惑:“我哪知道。”
刘三全小声道:“少装蒜,你不是会治水吗?”
“治水?”杨德贵愣了几秒,然后说:“会是会吧……”
刘三全赶紧问:“咋弄?”
杨德贵摸不着头脑地说:“当然是加固堤坝,清理淤泥啊。”
“滚你妈!”刘三全差点没拎着凳子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