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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德胜把大权交出去之后,保留了平州刺史和辽东书院荣誉山长等头衔,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这天,用完一顿热呼呼的早饭,吕德胜看向外头,发现今天天气不错,出了点太阳,便打算去院子里溜达两圈。问了妻子要不要一起,被拒绝后,他仍不改兴致。
蒋氏冲着他的背影喊,“闺女说她今天要启程去一趟幽州,让你这两天多照看府衙一二。”
吕德胜挥挥,表示自己知道了。
吕德胜逛了一圈院子之后,便去了外书房,那里已经装上了玻璃窗,窗明几净。
他拿了一册书,躺在竹制的躺椅上,身上再搭上一条毛毯,边上沏了一壶热茶,热气正冉冉上升。
侍从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老爷躺在二小姐和二少爷孝敬给他的躺椅上,摇摇晃晃,无比的悠闲惬意。
太阳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时,吕德胜将手中的书拿下,侧头看向侍从,“什么事?”
侍从连忙敛住心神,“老爷,衙门又收到了很多写给您的书信。”这样的书信,前两日就有了,都是骂他们老爷的。
“拿过来拿过来!”吕德胜将手上的书搁到一旁的小茶几上,示意他将书信放上面。
侍从将装着书信的篮子搁到小茶几上面。
吕德胜一看,“哟,今天的信还挺多的嘛。”说着,整个人都精神了。
侍从觉得他们老爷此刻有种将军即将出征的气势。
吕德胜确实拿出了批阅奏折的气势准备看信。
平州反了之后,因为吕德胜在平刚放话,做好面对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准备,并还要在侯城设下擂台,恭候天下贤才来辩。
如此猖狂的话,让天下读书人为之震惊。
要不是现在冬天,出行不易,北方冬天下雪堵路,更不容易,肯定有很多人在前来平州的路上。现在这些人来不了,但不妨碍他们写信来骂人。
这不,才几天啊,书信便如雪片一般朝平州飞来,吕德胜来者不拒。
他将信一一看了。
这是骂他分裂大黎,致生灵涂炭的。
这是骂他忘恩负义的。
这是骂他‘汝当为首祸,人人得而诛之’的。
吕德胜看了也不动怒,他看了信末的署名,重要的就放在一边,不重要的就垒在一起。
“来人,笔墨伺候。”
吕德胜打算亲自给几位重要人物回信,其他人,就给个统一的回复好了。
他先写了将近二十个信封皮,写好之后,交给侍从。侍从取来一沓信笺,上面是官方口吻的回信。这回信自然是吕德胜写的,但他写好后,就拿去印刷了,就是为了应付目前的情况。
骂他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是都要他一一回信,他会累死去。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应付那些不那么重要的人。
吕德胜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得意,写完信封皮,他就开始回信了。
骂他乱臣贼子的,吕德胜也不辩解,爽快承认了。
然后他写道,“……如果只有平州一家反,那可能是我们错了。但现在,分明是宋墨无德,我们何错之有?……”
“……通信辩论太慢了,不如您到平州来,咱们当面辩论。对了,还可以带上你们书院的优秀学生,和咱们辽东书院切磋一下。大家一起坐下,探讨真正的救国救民之道。”
吕德胜刚搁下笔,侍从也将印刷好的信笺都放进他写好的信封皮里了。
吕德胜对此很满意,“行了,拿去寄出去吧。”
所有的回信,要么挑衅,要么引诱,就一个意思,你来呀,你过来呀。
忙完这事,吕德胜又想躺下了。
“老爷,潘山长病了。”这时门房来报。
吕德胜叹气,看来他是躺不成了。
他朝外头看了看,外面天色挺好,去一趟也行。
这阵子潘嗣同因为他造反的事,从侯城来到昌黎骂他。
吕德胜和他辩了一场,把小老头气着了,就待在昌黎休养了,没回侯城。
吕德胜心说,幸亏在昌黎,要是这会他在侯城,自己还得跑回侯城看望人。
吕德胜一边让人备车,一边嘀咕,“那小老头咋那么想不开咧?”
潘嗣同的宅子在城东,是一处极适合疗养的宅子。
吕德胜到时,潘嗣同刚看完大夫,侍奉在身边的两个弟子,一个跟去拿药,一个进去告诉他吕德胜来了。
潘嗣同正磕着眼闭目养神呢,闻言,也只嗯了一声。
吕德胜进来后,不客气地坐在榻边的小凳子上,“老潘啊,你还好吧?”
潘嗣同没好气地道,“死不了。”依旧没有睁眼。
吕德胜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因为你就算气死,依旧改变不了大黎四分五裂的现状。”
这次,潘嗣同气得睁开了眼睛,“要不是你这个祸头子带头反了,晋王、诚王和谢湛未必会反,大黎肯定还好好的呢。”
吕德胜笑他,“这话你就骗骗自己吧,即使他们这会不反,以后也会反。”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吕德胜,你是首祸者,亦是大黎的罪人,你掀起了战乱的祸端。”
这话吕德胜就不乐意听了,“你这是粉饰太平,我不反,这天下就不会乱吗?”
“鲜卑胡虏狼子野心,都冲进家门了,他宋墨在干什么?在残害忠良!但凡他宋墨早点启用秦家,北境晋阳不会丢,进而雁门、代郡也不会丢!”
“我们不反的话,大黎是完整了,大家一起整整齐齐地被鲜卑胡虏屠杀殆尽。”
“吕大人,吕大人,我家山长还病着呢。”潘嗣同的大弟子连忙告饶。
潘嗣同要被他的话气死了,“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就算你是病人,也得讲道理吧?”吕德胜小声嘀咕,“你就会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怎么不往上呈个奏折,骂宋墨昏庸无道?你不敢吧,肯定是你欺软怕硬才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