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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似摸了摸鼻子，无奈摇头：“晚晚，就算你我合力，一晚上也来不及的……”
闻言，小姑娘的瞳孔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就算心里再不舍，虞晚晚还是把袖弩还给了楚蓁。
即便她很想让楚蓁把袖弩借给她研究一晚上，可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合适。
叔父常说，这世上没有谁欠谁的，人与人之间最稳固的关系便是等价交换。
人若是一味索取，而不知回报，便是自私自利，缘分难以长久。
虞晚晚低垂着小脸，盯着裙边露出的鞋尖，耳边听到她叔父似是漫不经意地又道：“小娘子，听说你们也要去徐州？”
这个“也”字就显得意味深长，虞晚晚闻声抬起了头，眸子微微张大。
楚蓁兴味地挑眉。
有趣了。
“不错。”楚蓁坦然地点点头，半点也不心虚地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我们要去徐州投靠祖父的故交。”
“真是巧了，原来虞大叔你们也要去徐州啊。”
她心里思忖着：也难怪这伙人会出现在这个荒村里，若是他们打算北上济北城或者去京城，就不该走这条道的。
虞似又笑了笑，拱手道：“天色不早，我们就不耽误小娘子用晚膳了，告辞了。”
“昭昭。”他对着前方和裴如绯、裴晏之排排坐的女娃娃招了招手，“我们该走了。”
小昭昭乖巧地应了一声，对着裴晏之挥了挥手道别，踩着小碎步朝爹娘跑了过去，鬏鬏头上缠的粉红发带随之飘来荡去。
“昭昭，等等，姐姐有回礼给你。”楚蓁一把拦下了女娃娃，又吩咐小团子去灶上取一碟点心。
裴宴之一向是个大方的好孩子，笑眯眯地对虞昭昭说：“妹妹，你在这里等我哦。”
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裴小九终于尝到了当哥哥的滋味。
铁锅里除了蒸着馒头外，还热着一些昨天他们在云居寺做的桂花栗子糕。
锅盖一掀开，热气蒸腾，浓浓的栗香与糖桂花独有的香甜味就在屋内扩散开来。
裴晏之现在也是下过厨房的孩子了，知道打开锅盖后要小心被滚烫的水蒸气烫到，小心翼翼地从锅里捧出了一碟栗子糕，又仔细地装进点心匣子里。
“妹妹，这栗子糕可好吃了。”小团子非常热情地说道，“是我二嫂和我……还有我五姐姐一起做的。”
“连栗子都是我们亲手从树上打下来的……”
小话痨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
本想把他们怎么打栗子的经过也告诉妹妹的，却被谢氏若无其事地打断了：“栗子和糯米不易消化，容易积食，昭昭，你可不能贪多哦。”
女娃娃双手接过点心匣子，乖乖巧巧地说了声谢谢，直把谢氏的心都要看化了。
虞家人再次道了声告辞，就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楚时聿就从某扇窗户飞身跳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方老大这人嘴实在不严实，随便被陌生人套两句话，就说漏嘴了。”
很显然，楚时聿在窗外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楚蓁脸上并无一丝愠恼之意，弯了下唇角问：“大哥你打探到什么了？”
他们与虞家人素不相识，彼此有所提防是理所当然的事，不仅是虞似在打探他们的消息，大哥也想套虞家人的信息。
众人很快围着两张桌子各自坐下，裴如茜端着茶袅袅而来，一一给他们上了茶，动作优雅得仿佛她所在的地方不是陋室，而是楼阁星台一般。
少女复杂的目光在楚蓁手边的袖弩上飘过，欲言又止咬了下嘴唇。
这袖弩是防身的暗器，楚蓁实在不该随便拿给陌生人看。
罢了罢了。
这件袖弩既是她大哥楚时聿所赠，自己也不便置喙。
裴如茜只以为袖弩是楚时聿给的，压下满腔的话语，退到了隔壁的另一桌。
楚时聿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才道：“这个叫虞似的是个读书人，可苦读十年，连个童生也没考上。”
“六七年前，他不知在哪儿拜了个师父，学了点机巧之术，后来给村里修了河渠，还造了水车，也算造福乡里。”
“这次豫州两郡水灾，他们虞家村整个村都被淹了，幸好他提前劝村人上后山躲避，村里的大半人才捡回一条命，也因此村人对他颇为信服。”
“他们半个村子的人走走停停，从豫州逃到了兖州……”
“本来是打算去济北城的，可最近兖州一带流匪四起，前两天又连天暴雨，虞似又改了主意，决定改道去徐州。”
说话的同时，屋里又响起了“咔哒咔哒”的声响，那匹红漆小木马在隔壁桌上机械地走动着。
小团子一手玩木马，另一手捏着栗子糕往嘴里送，两眼满足地眯成了缝儿。
楚时聿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匹木马上，一手把玩着手里那小巧的瓷杯，闲闲道：“这人读书不行，机巧之术倒是学得还凑活。”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比起我们爹爹，那还是差远了！”
楚蓁默默地心道：虞似这是生不逢时啊。
科举取的是文科生，他分明就是个理工科人才。
可惜了。
楚蓁随手执起手边的茶杯，吹了吹，就听另一桌的裴晏之很有胜负欲地说道：“比起我二哥，那还是差远了！”
他摇头晃脑地叹息，声音因为嘴里含着栗子糕含含糊糊的。
裴晏之与楚时聿灼灼的目光在半空交汇，视线交集之处，简直要燃烧起来，看得屋里的其他人忍俊不禁。
楚时聿轻哼了一声，也捏起了一块栗香满满的桂花栗子糕。
轻轻咬上一口，栗香与乳香铺满整个口腔。
口感丝滑细腻，绵密软糯，几乎入口即化！
也不需要怎么咀嚼，那香甜甘美的滋味就已经滑入腹中，令人欲罢不能。
妹妹的手艺真好！楚时聿心中发出由衷的感慨，含笑问楚蓁道：“蓁蓁，你觉得他会跟我们走吗？”
他真正想问的是，楚蓁莫不是想帮裴锦之招揽这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