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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惊雷般的响动令整艘沙船似乎都震了一震，整船上的人全都听到了这声巨响。
“打雷了？”
“这大晴天的，怎么会打雷！”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火药味，是爆竹吗？”
众人从四面八方闻声而来，就看到甲板上的楚蓁手持一杆簇新的黑色火枪，足有三尺长，那黑幽幽的枪口冒着缕缕青烟。
清风迎面吹拂，甲板上那浓浓的火药味挥之不去。
“哇哦哇哦！”小团子在一旁乖乖地用双手捂着耳朵，惊叹连连，连蹦带跳，“射中了！二嫂，你射中了！”
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灼灼发亮地望着岸边的某一棵水杉，那粗壮的树干上赫然多了一个洞，树干被穿透了。
站在楚蓁右后方的虞晚晚好奇地探手碰了碰那犹在冒烟的枪身，被火药留下的余温烫了一下，忙收回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
她的另一只手拿着炭笔在纸上“嚓嚓嚓”地记录着，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这火绳枪的威力实在不凡，杀伤力远超弓箭和连弩，可惜枪身太重了，发动的步骤也过于繁琐，更适合远程攻击。”
“的确。”楚蓁微微颔首，补充道，“还有，火绳枪需要点燃火绳，不适合雨雪天使用；它发射的后座力也大了点。”
她的体质经过灵泉水的改造，力气比普通人大一些，若是由一般的女子来使用这把火绳枪，怕是一枪发射后，强大的后座力会让不少人站立不稳。
这个时代的火绳枪约莫是明朝中后期的水平，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一步步来吧。
楚蓁愉快地笑了。
“嗯嗯。”虞晚晚连连点头，手中的炭笔没停过，把楚蓁说的这两条也都记录下来。
其他人见这里没出什么事，是楚蓁在试火枪，皆松了口气。
从前甄氏、黄氏还敢发几句牢骚，讥讽几句，如今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有了裴锦之的长房，他们惹不起。
众人默默地像潮水般退去了。
“大小姐，您要再试一发吗？”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小厮捧着一个装满铁丸、火药和火绳的匣子，笑呵呵地请示楚蓁。
他是楚时聿的贴身小厮闲云，楚时聿还有事要办，没能赶来徉州与楚蓁会合，就先派了闲云给她送火绳枪。
楚蓁转头问虞晚晚：“晚晚，你要试试吗？”
“我可以吗？”虞晚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当然可以。”楚蓁把火绳枪交到了虞晚晚手里，“我来教你。”
火绳枪沉甸甸的分量压得虞晚晚的胳膊往下一沉，她光是拿着这把火绳枪就有些吃力，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很快，虞晚晚就在楚蓁的指导下，一步步地疏通了枪管，装填火药、铁丸，再点燃火绳……
“砰！”
很快，又是一声震耳的枪响响彻甲板，惊起了岸边的一片飞鸟，连空气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可怜的孙浩宇好不容易才从耳鸣中恢复过来，又被这第二声枪响震得耳膜刺痛。
他的耳朵再次嗡嗡作响，周围的声音仿佛隔着好几层纱似的，遥远而模糊。
“呕——”
一股恶心感再次席卷了他，孙浩宇扒着栏杆，又一次大吐特吐，感觉这船上的女人都不太正常，太可怕了！
有一次，他看楚蓁离他很近，想挟持她，可还没沾身，就被楚蓁轻轻巧巧地卸掉了胳膊，那个叫虞晚晚的臭丫头用袖弩一箭射穿了他的右小腿。
直到现在，右小腿的伤口还没止血，只要不慎扯动伤口，他就会感受到一种钻心的剧痛。
从此，孙浩宇只要看到这两个丫头，就会尽量避而远之。
枪响之后，虞晚晚低呼了一声，纤弱的身子被手中火烫的火枪震了一下，踉跄地退了半步，幸好楚蓁及时出手扶住了她，又接过了那把沉重的火枪。
虞晚晚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眸子熠熠生辉。
这枪太沉了，就像楚姐姐说的，他们应该试着改进这火绳枪，让它变得更轻巧，使用更方便。
“楚姐姐，我可以拆了它吗？”虞晚晚热切地问道。
闲云一愣，心道：这把火绳枪得来不易，万一拆坏了……
“拆！”楚蓁断然拍板，“尽管拆！”
虞晚晚笑开了花，清秀的小脸像是在发光似的，眼眸比空中的旭日还要璀璨。
两个小姑娘乐呵呵地抱着火绳枪走了，小厮闲云如影随形地跟上。
但凡男孩子大都喜欢武器，小团子也不例外。
他本想跟过去的，却听后方他五姐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小九！”
远远地看到五姐一个眼刀子射了过来，裴小九这才想起他今天还没练功呢。
“二嫂，我跟五姐去练功了。”小团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楚蓁手里的火枪，盯了片刻，就乖乖地跑向了甲板另一头的裴如绯。
他每天的行程比大人还忙碌，不仅要跟着他五姐练功，跟着六哥读书，还得陪姣姣、昭昭玩耍，给二嫂打下手，只恨不得一天的十二时辰能变成二十四个时辰。
“五姐，我们好几天没练弓射了，”裴小九一向善于调整自己的情绪，笑容异常灿烂，“今天练弓射吧。”
之前阿聿哥哥说要给二嫂制一把弓，再教二嫂弓射，但那把弓才制好，阿聿哥哥就有事走了。
嘿嘿，现在就该轮到他出马了！
他的弓射学得很好的，还猎过山鸡呢。
裴宴之生怕五姐不同意，一手捏住她的袖口，撒娇地摇了摇，努力卖萌：“好不好？”
“好。”裴如绯揉了揉他的头顶，干脆地应了。
当她拿着一把三石弓从从容容地出现在甲板时，刚缓过劲来的孙浩宇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战栗，不知道第几次地吐了黄水。
伯父，裴家的女人太可怕了！
他最多也只能拉开二石弓，可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小丫头居然可以拉开三石弓！
也难怪堂堂定国公世子会被这么个丫头打得满地找牙……
“呕——”
盘旋上空的黑鹰高傲地给了呕吐不止的孙浩宇一个蔑视的眼神，展翅飞过了那宽广浩荡、波涛滚滚的大江，往着大江以南的吴州飞去。
远处的碧空，一头灰褐色的猎隼不紧不慢地尾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