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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也罢？
这是什么意思？
三老太爷有些懵，与三老太太面面相觑。
二老太太也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儿子儿媳们，想问他们裴敬衍这句话到底何意。
裴涣媳妇悄悄地扯了下婆母的袖子，用眼神问：难道说，裴锦之死了？
二老太太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裴锦之伤重昏迷，若是在京城由太医好好医治，仔细调养，说不定还有机会康复，可他被皇帝下旨流放了。
从京城南下岭南数千里之遥，这一路折腾，普通人都有些吃不消，像是自己刚到岭南时，就上吐下泻地大病了一场，差点就以为要去见老头子了……
二老太太再看谢氏时，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
裴渊这一房曾经鼎盛一时又如何呢？
现在裴渊、裴泽之与裴锦之都死了，只留下谢氏和幼子裴晏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就像刚才那个哭天喊地的狗剩娘一样，将来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裴老太太眼角抽了抽，将手里的佛珠串捏得紧紧，目光沉沉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约莫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却不能直说裴锦之没死。
一旦说了，就势必涉及到下一个问题，裴锦之现在去了哪儿？
最开始，老太太以为裴锦之和楚北深是去了京城，可就在方才，在老爷子提起重修祖坟的那一刻，她忽然间灵光一闪，如醍醐灌顶般想通了。
不是京城，是西北！
裴锦之要去西北贺峪关带回裴渊的尸体，此行凶险，所以楚北深与他那个义子才会陪着他一起远赴西北。
只是想想，老太太捏着佛珠串的手指就微微颤抖，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裴锦之他怎么敢呢！
西北贺峪关一带现在可是掌握在西凉人手里，他身边就从前的十几个亲卫，怎么可能从重兵把守的西北夺回裴渊的尸体，再全身而退呢？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裴锦之此行怕是有去无回，还要赔上楚北深的一条命！
三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我瞧锦之媳妇是个好的，这一回，我们睿之的手真是多亏了她了。”
说到这个话题，好些人精神一振，裴涣问道：“睿之的手真的接回去了？”
“接回去了。睿之他娘摸过了，说那只手是热乎的，也有血色……”三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腕，“这个位置缝了一圈呢。”
“锦之媳妇真是神了！”
另一个中年妇人接口道：“我记得锦之媳妇是侯府千金吧？瞧着气度真是不一般，当年渊堂兄真是给锦之挑了一门好亲事。哎，可惜了……”
说到长信侯府，气氛又是一变。
长信侯府真假千金的事在京城各府传得沸沸扬扬，但也仅限于此，外面的人大都没听说过，更何况远在荆州的裴氏族人了。
“没什么可惜的。我二嫂也算苦尽甘来了。”裴凝之嘴快地说道。
裴凝之说的是真心话，可老家的几房人听着却不太对劲，“苦尽甘来”不是这么用的吧？
黄氏狠狠地掐了儿子一下，忙把话题转到了真假千金的事上的……
人人都爱听狗血的八卦，所有人都被这京城侯府的秘闻给吸引了过去。
好几道目光都往外头的某辆马车瞟去。
“蓁蓁！”楚时聿骑着马往楚蓁所在的马车驰来，“今天杀的那些狼全都收拾好了，一共十二头，干脆明天拖去镇上卖了怎么样？”
闲云跟在后方一脸的唏嘘地心想：自家公子自从与大小姐相认后，真是越来越懂得勤俭持家了！
楚蓁正在马车里抓药，车厢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药材，浓郁的药香自窗口扑面而来。
她一边抓药，一边对窗外的楚时聿说：“狼牙、狼胆都是药，别浪费了。”
“说得是。”楚时聿认真地附和，“方老四说他会鞣制狼皮，干脆把狼皮都鞣制了。”
“等卖了狼，大哥请你吃顿好的！”
他来去匆匆，没说两句，又骑马走了，倒是闲云被楚蓁叫住了：“闲云你别走，我有事让你去办。”
楚蓁很快将药材用油纸包好后，递向马车外的裴如堇，叮咛道：“拿着，回去三碗熬成一碗。”
马车里的这些药材是为裴锦之准备的，药材其实不太齐全，但她的空间里有从望城的仁心堂顺来的整整一仓库的药材，都够她在庆远镇再开一家药铺了。
“堂嫂，我记住了。”裴如堇乖乖地应了，小心翼翼地捧着药包往自家方向走。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闲云两眼发亮地看着楚蓁。
这几天，陆家小公子老跟他抢活干，害得他都没法往大小姐跟前凑，今天大小姐总算是想到他了。
“你去附近的村子问问，有没有十年以上的陈芥菜卤。”楚蓁道，“多买几坛。”
陈芥菜卤？闲云掏了掏耳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陈芥菜卤不就是腌芥卤汁吗？大小姐要这玩意干嘛？
想归想，闲云二话不说就拍拍胸膛应下了：“这事交给我！一定给大小姐办妥了！”
不就是十年以上的陈芥菜卤吗？二十年、三十年以上的，他也能给找到！
闲云火急火燎地走了，打算找个识路的裴家人陪他一起去找陈芥菜卤。
“贫道曾听凌霄师叔用陈年芥菜卤治肺痈吐脓血……那个少年的手，你有几成把握？”无虚道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边，手里还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随手抛给了楚蓁。
“你的药！”
楚蓁看也不看就轻松地接住那小瓷瓶，抓在手里转了转，好一会儿才道：“九成吧。”
这三个字似乎是在说裴睿之，又似乎是在说裴锦之。
她从衣领间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哨，摸索了一下哨上的纹路，终于放在唇边吹响了铜哨。
尖锐的哨声把盘旋在村中巡视的黑鹰引了过来，黑鹰俯冲而下，展开的双翅带起一阵劲风，也引来村中孩童们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