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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楚蓁穿了一件天水碧的襦裙,一头鸦羽般的乌发挽了个松松的纂儿,斜插一支羊脂白玉梅花簪,精致明丽的小脸上,那微微翘起的仰月唇红润饱满,似是抹了口脂。
二老太太花白的眉头皱得更紧,眼里的不满也更浓。
作为寡妇,在衣着打扮上有三“不”,一不能披红着绿,二不能佩戴首饰,三不能涂脂抹粉。
楚蓁是新寡,在热孝期间,应该穿白衣白裙才对。
可她呢?
三条全错。
不成体统!真是不成体统!
“锦之媳妇……”二老太太正要开口指正楚蓁一番,就听另一个方向传来裴如堇激动的喊声:
“堂嫂!我哥醒了!”
周围那“砰砰”的砸墙声还在一下下地继续着,几乎快把少女的喊叫声压了过去。
裴如堇拎着裙裾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楚蓁跟前,眼角微红,犹带泪光,一脸期待地说道:“堂嫂,我哥他刚醒了,烧也退了,就是人还有些迷糊。”
“他是不是没有大碍了?”
前晚,裴睿之的麻沸散药效退后,曾醒过一次,但意识迷离,她与娘勉强给他喂了碗汤药,深夜时,他果然如楚蓁所预料地发起了高烧,呓语不断。
楚蓁就让他们用烈酒给他擦拭身体降温,再后来,闲云从附近的村子寻来了几坛子陈芥菜卤,楚蓁以此入方,又给裴睿之开了新方子。
裴睿之吃药后,烧一度退了一些,但很快又烧起来,高烧了足足一天两夜,也把裴海夫妇两个担心坏了,彻夜守着儿子。
忙前忙后的裴如堇也累坏了,短短两天,小姑娘瞧着就憔悴了不少,眼窝处一片深深的青黑色。
旁边围观的人听说裴睿之醒了,一个个也露出释然的喜色,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楚蓁。
楚蓁没有直接回答裴如堇,而是转头对着虞晚晚交代了一句:“晚晚,我随堇姐儿过去看看她哥哥。”
虞晚晚一手抱着三花奶猫,笑眯眯地点头:“师叔,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这一声“师叔”听得楚蓁脚下一个趔趄,依然不习惯这个称呼。
自打她认了亲爹后,固执的虞晚晚小姑娘就把称呼从“楚姐姐”改成了“师叔”,任她怎么劝也不听。
楚蓁踩着一言难尽的步伐随裴如堇去了她家,还未进门就听到徐氏压抑不住喜悦的嘶哑嗓音:“睿之,你要喝水吗?”
“我的手……”裴睿之虚弱地问,声音含糊又颤抖,断断续续,“为什么动不了?”
“它……它还能动吗?”
他的左手是接回去,可若是从此动不了,那也依然是个残废,他再也做不了他想做的事。
徐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左手,避重就轻地说道:“睿之,你摸摸,你的左手是热乎的,不是冷冰冰的……你堂嫂帮你把血脉筋络都接上了。”
裴睿之用一种近乎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左手。
此刻,他的左手臂包裹着厚厚的白布条,看不到缝合的伤口,只能看到苍白的左手有血色,只是手指、手掌略显浮肿。
这只是何其陌生,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
就在这时,楚蓁掀帘走进了里屋,干脆地答道:“能!”
“它能动。”
楚蓁只扫了裴睿之一眼,心里便大致有数了:他的烧退了,看他这精神劲儿,应该是过了危险期了。
裴睿之背靠着两个靠垫半坐半躺在榻上,闻言,那双浑浊的眼眸微微一亮,一脸希冀地望着楚蓁,呼吸粗重了几分,又问:“我的左手还能和从前一样吗?”
这一次,楚蓁摇了摇头。
裴睿之心头一凉,就听楚蓁紧接着道:“我给你接手的时候剔掉了一些坏死的血肉,你的左手以后会比右手短上一些。”
她把这种血腥的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她拿刀子削的不是人肉,而是砧板上的猪肉。
徐氏与裴如堇母女敬畏地看着楚蓁,心道:有本事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那还真是半个神仙,非常人也!
裴睿之呆呆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另一只手终于动了,摸了摸苍白浮肿的左手。
他怔愣了半晌,突然就爆发出一声大笑,接着又放声大哭:“太好了!我不是残废!”
他又笑又哭的样子仿佛一个死里逃生之人终于呼吸上了新鲜的空气,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癫狂。
看着儿子欣喜若狂的表情,徐氏眼角也含上了点点泪光,裴如堇悄悄以手指抹泪。
楚蓁走到榻边的椅子上,淡淡道:“右手。”
裴睿之听话地把右手伸了过去,置于脉枕上。
楚蓁伸出三根手指给他探了脉。
即便没有试探他的额温,她也能从指下肌肤的温度判断出,他的确是退烧了。
三息后,她就收回了手,对着徐氏吩咐道:“昨天的药继续给他服,还是取十匙芥菜卤汁炖热后,喝下。”
徐氏唯唯应诺,目光朝旁边那个盛陈芥菜卤的坛子看了一眼,心里觉得稀罕极了:这最常见的咸菜汁居然还能治病,真是神了!
眼看着儿子一天天好起来,徐氏真恨不得把楚蓁给供起来。
裴睿之失血过多,身子还非常虚弱,才醒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皮沉甸甸的,最后疲倦地阖上了眼,睡去了。
呼吸也很快变得绵长起来。
楚蓁为他解开左小臂的白布条,熟练地换了药,又用新的白布条包扎好,就告辞了:“我明早再来。”
裴如堇连忙送楚蓁出去,挑脸出屋,就正对上二老太太那张满是皱纹的圆脸。
“二伯母,”裴海试着拦住想进里屋的二老太太,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锦之媳妇说了,睿之现在很虚弱,不能见外人。”
“外人?”二老太太一脸不快地哼道,“我是外人吗?”
“难道我这伯祖母的会害睿之?!”
二老太太仿佛被人当面掴了一掌似的,老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