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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丹凤是个美丽的女孩子。而她现在双目中满含着泪水,那种隐忍的愤怒,更让她有一种坚毅的美。
陆小凤一看就心软了,放缓了声音道:“你又何必这样做?你父亲并没有要我杀了他们。”
上官丹凤蓦地转头,盯着他大声道:“可是去找你的人,是我!”
陆小凤道:“这……”
上官丹凤道:“你不要忘了,是我带着雪儿找到了你,而你也答应要帮我的忙。我的父亲已经老了,他不再有雄心,可我,我还是王族的后代!我为什么不可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光复我的国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响亮,令人很难想像,这些话是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
一个平时端庄而娇柔的女孩子。
陆小凤似乎被她的气势震住,没有再开口。
花满楼却突然道:“你……”
他本来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哪怕是苏少卿和上官丹凤交手的时候,也不曾有什么震动。他开口很突然,停住话头也很突然。尽管大家都看向了他,但他还是没有再继续下去。
沉默了一阵,阎铁珊终于叹了口气,道:“我终究是上官氏的家臣。既然公主有复国之意,我也不会背叛当年的誓言,我愿意将一半家产奉与公主。如果公主需要我陪同进京,我们也可以即刻启程。”
这个看上去像山西老抠一样的富豪大贾,在这一刻找回了他原来的身份。
上官丹凤也不禁动容道:“真的?”
阎铁珊点头道:“不错。我现在就可以让霍总管去盘点我名下所有财产。不动产一时不好出手,奉与公主的当然是以金银财货为主。”
霍天青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看到阎铁珊态度很坚决,便应了一声“是”。
上官丹凤怔怔地望着这些人,眼泪已流了下来。
她并没有想到,她几乎恨了一生的、据说“背叛”了她父亲的人,原来是如此重情守义。如果她早些找到他们,是不是就能早些开展复国大业?
陆小凤也不禁慨叹了一声,正要开口,却听阎铁珊道:“不过……”
上官丹凤愕然道:“不过?”
“不过”这两个字,最是磨人心性。不知有多少原本可以皆大欢喜的故事,就在这“不过”中改变了意味。
阎铁珊继续道:“不过,我也要请公主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陆小凤抢先道:“我可以证明,她的确是大金鹏王的女儿。我与他们一家都会过面。”
这段时间没什么戏份的文如锦忍不住“咳”了一声。
雪儿立刻斜了他一眼,道:“你又要拆台了?”
文如锦嘿嘿一笑,来了斗嘴的兴致,盯着她道:“这怎么能叫拆台呢!你说,你伯伯就给我们讲了那么个故事,也没什么信物,就算我们信了,皇帝也不能信啊!”
要知道金鹏王是被本国的叛乱势力赶下王座的,如果没有王族信物,他们的国家就不可能承认他。
不被承认的王族,大明自然也就没有帮助的义务。
上官丹凤听懂了,便点了点头:“听我父亲说,他在逃出来的时候,带了王朝金印。只要严总管跟我回去,我就能拿给你看。”
既然彼此的误会已经解开,她便用旧日姓名和官职来称呼阎铁珊了。
阎铁珊一拍大腿,正在说“好”,谁知文如锦又插上来道:“就算金印是真的,人也可能是假的。”
这就实在胡搅蛮缠得很了。雪儿再瞪了他一眼,道:“严……严总管刚才还说过,我生得和我爷爷上官谨一模一样,难道这也能做假?”
“你当然不是假的。”文如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过你是真的,这位丹凤公主却不一定。”
“你……你……”上官丹凤一双眼睛盯住了他,咬着嘴唇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诬蔑我?”
她的眼里还有泪水,这时候眼眶又红了,看起来又委屈又伤心。
看陆小凤的样子,要不是自己也有些疑惑,简直要为她擦眼泪了。
阎铁珊却是老江湖,听到文如锦再三针对上官丹凤,沉吟片刻,便道:“要证明公主的身份也不难。上官氏一族既为王室,素来生有异象,一验便知。”
他话刚出口,雪儿已拍手叫道:“对了,我伯伯的脚趾是六趾,两边都是!上官丹凤也是的。我小时候看她洗脚看见了,她还骂了我一顿!”
这个线索倒是出乎文如锦的意料。不过他还是漫不在乎地笑着,却暗中向花满楼投去一瞥。
花满楼轻轻地叹了口气。
陆小凤的心思还在上官丹凤身上,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好朋友异样的神情,只道:“这个……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好叫一个女孩子……”
阎铁珊立刻挥了挥手,转向霍天青道:“请公主到内室休息,找个婢女服侍洗浴。”
霍天青答应一声,向上官丹凤走去。
上官丹凤则一直咬着嘴唇,好像因为被说出了这么隐私的事情,显得害羞而恼怒。
雪儿眼睛一转,跑了上去,同时道:“我也去,我也去!”
上官丹凤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寒意。
文如锦本来就在关注着她,这时心里蓦地一跳,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经扑了上去。
“扑通”一声,雪儿整个人被他扑倒在地,两个人滚了几滚,顿时变得十分狼狈。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听到了从耳边掠过的风声。
极轻微、又极迅疾的风声,好像毒蛇吐信一般,一半没入了水亭中的地板,另一半打在桌脚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陆小凤离上官丹凤最近,立刻飞身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却见她手一翻,又是一丛淬着蓝光的银针飞出!
陆小凤吃惊地松手闪避。他的灵犀一指再强,对付这种细如牛毛的暗器,却是无从下手。恰在此时,眼前却飘过一幅水蓝色的衣袖,流云一般翻卷两下,将那一丛银针尽数卷了进去。
“好一招流云飞袖!”阎铁珊不由得赞叹了一声,随即指向上官丹凤向水亭外掠去的身影,“别让她逃了!”
到这个时候,谁还看不出这个上官丹凤必定是假冒的?霍天青与苏少卿同时应声,两人一先一后,追了下去。
陆小凤咳嗽一声,看着身旁的花满楼,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你……那暗器上可能有毒,你小心点,别碰到了。”
“我以为你巴不得我赶紧死了,免得这个话把儿落在我手里。”花满楼虽然在说笑,笑容却显得有些生硬,而且他立刻转过头,向着文如锦的方向道,“你们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文如锦正把雪儿拉起来,却冷不防被雪儿一脚踹在了腿上,“哎哟”一声,苦笑着道,“你生什么气!要不是你非要跟去,坏了你姐姐的事,她也不至于……”
“什么?”陆小凤和雪儿同时惊讶道。
“你们还没发现?”文如锦捅了捅雪儿,“你应该看出来了啊?就在她刚出现的时候?”
“我、我以为我看错了……”雪儿犹豫着道,“她真的是……”
“是的,”花满楼再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上官丹凤,她是上官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