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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怪我吗！谁让那个剑灵根突然万剑归宗，所有人的剑都没了好吧！”
委屈巴巴地控诉。
沈鹤云将自己储物戒里的几株，霞刀宗首修顾瑜分他的，递给王师叔。
不值钱的百年年份。
“这么点，药力还有流失，你进秘境是干什么的？”
宗门就只有三个名额，还浪费给这样不争气的小辈。
“抱歉。”
好熟悉的责骂。
感觉就像回家了。
沈鹤云在家里学会唯一一件事，跟长辈吵架是要被打的。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直接道歉就行。
“灵草袋呢？那是要回收的。”
“呃…没有发给我。”
“弄丢了就说丢了！我这里都登记有，怎么会没发？丢了赔十块灵石，说谎可不好，我得让你师尊好好教教你。”
默默掏出十块灵石。
如果能让事态平息的话……
一直以来被偏爱着，沈鹤云差点都忘了这种滋味。
甚至不需要外物，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魔在暗暗滋长。
好想逃离，有人的地方……
叶思思一直皱眉盯着他，只不过两三息，沈鹤云的心魔已然成型。
一道完全和他一样的身影，勾肩搭背地站在身旁。
死死盯着沈鹤云，似乎在耳边说着些什么。
轻轻微笑。
只不过因为一两句话，就能形成足以杀死所有化神的心魔。
看他脚踏实地，身形凝实，几乎与本体无二。
已经是化神大圆满期的心魔水平。
“嘘，封闭五感。”
伸手捂住沈鹤云的眼睛。
外人无法干预心魔，不过安安有一套炼制心魔蛊的魔咒，自己也在用。
沈鹤云学会的话，应该能暂时压制。
就像满了的杯子，倒出来一点。
只要不满出来，就能活。
“叶仙子，怎么了这是？”
“王师兄，是不是你说话太臭了！把人都吓着了！”
“明明是他的错，与我何干！”
叶思思此生作恶多端，只怕一件事，心魔。
她现在浑身颤抖，眼神不敢看近在咫尺的心魔。他歪着脑袋看她，全身再没有秘密，毫无遮掩的窥探感。
如蛇钻进了自己的衣衫，脑海。
引起一片战栗和恐惧。
不行！
动起来，快动起来！
把魔咒传给沈鹤云！
识海里一片晦暗，关闭五感后，沈鹤云内心平静了许多。
耳边细碎的低语，依旧从识海里传来。
“看看你自己，什么都不是。”
“没有了别人的帮忙，你连反击都不敢。”
“杀了他！杀了他！”
“找片火海，沉下去吧。”
“再也不用见到人，不用被责怪。”
这些声音，小时候还没有查出灵根之前，他就听过很久很久。
一直以为是父母在呼唤他。
有人陪伴着他，很亲切。
和幻听自言自语，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怪胎，傻子。
跟师尊离开沈家后，再也没有听到过，原来他还在……
“你有名字吗？这些年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像传说中夺舍失败的神魂，藏在我的识海里呢？
一直说这种话，不累吗？”
沈鹤云肺腑中翻涌的情绪，已经快让他恶心地吐出来，生理反应的泪水，身体的颤抖，自虐地寻找疼痛。
可他的识海，依旧平静无波。
感觉就像，灵魂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看着身体在拼命挣扎着活过来。
“你还要当别人的工具吗？”
“别相信任何人。”
“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来帮你。”
“我就是你自己呀。”
“名字？不如有个新的开始吧，给我起个新名字？”
“抛弃所有。”
“和我一起逃跑吧。”
名字吗？
去掉感情复杂的沈字。
闲云野鹤，越是强求，越是不可得。
那就起个奋斗的名字吧。
“秋水怎么样？这可是仙君的道号，朝着目标努力吧。”
窸窸窣窣的笑声，如蛇吐信。
听到自己的声音笑成这样，真是忍不住想起叶师祖附身的时候，邪魅阴毒的气质，完全和自己不一样。
明明是一张脸，却根本是两个人。
“蠢货。”
“你真的不知道吗？”
“交给我吧。”
“我不会让你做到的，死心吧。”
所以说，他一直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呢。
沈鹤云感觉到识海里突然出现一道传音，是叶仙子！
拗口难懂。
似乎是一篇秘术的开头。
难道是让自己现在修炼吗？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叶仙子颤抖的声音，“快练，你的心魔正盯着我呢！”
不只是盯着，居然开始跟她说话了，不要啊！
自己都决定混一辈子化神初期了，怎么还会遭受心魔困扰啊！
“叶仙子，到底怎么了？”
“这里太多小辈，真出什么事了，至少不要在这里。”
“叶仙子，叶仙子？”
“嘘！你们去找安安，快！”
怀里的沈鹤云已经被心魔控制，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睛。他伸手拿下叶仙子捂住双眼的手，笑得肆意，“仙子，这具身体暂时是我的了，唤我秋水吧。”
秋水？
那不是！
叶思思被他抓住手腕，脑海里疯狂想要逃跑，身体却不听使唤，脚下像被钉死了一样。
“姐！接着！”
一条魔气浓厚的锁链甩来，用尽全力，周遭的空气被魔气侵蚀，发出腐蚀滋拉滋拉的声音。
端坐着炼丹的人，最多只是好奇地往这边看了眼。
依旧小心掌控着炉里的火候。
分毫不敢懈怠。
入门第一课，就算天塌下来都要专心炼丹。
叶思思拼命摆脱心魔的威慑，长手一伸接住了天魔锁，毫不留情地缠在沈鹤云身上！
两位化神一左一右，拉紧锁链。
将人捆死在原地。
“叶师祖，好疼啊。”秋水被锁得不能动弹，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非常会发挥这张脸的优势。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猩红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放到火池里，我进他识海看看。”火池能克制水灵根，身体越虚弱，心魔越是占据上风。
就像吃饱了瘫坐在椅子上，继续吃的欲望会骤降。
身体接近濒死，心魔就越懒得蛊惑人寻死。
会变得懒洋洋，等待死亡的降临。
“诶，放到火池里会很热吧？这具身体死了的话，我会直接成魔噢，倒是没差啦。
如果能继续成长到渡劫期就好了。
按照鹤云现在的状态，很快呢。”
秋水嘴上没停，识海里也不带缓。沈鹤云在努力参悟魔咒，他就在一旁扰乱心绪。
第一层对他根本没用。
结丹期的小心魔或许挡不住，会被封印控制住。
而且沈鹤云对符咒，阵法之类的，真是没有天赋。仅仅参悟第一层，都能花上十天半个月。
秋水非常悠哉，仿佛胜券在握。
因为，他已经将人拉入幻境，再怎么参悟，都是假的。
没想到...
刚刚布置好的火池不是用来孕育灵火，而是当成了火牢...
姐弟俩皆是束手无策。
叶安安将完整的锁心魔咒传给了沈鹤云。
识海里一片昏暗沉寂，唯一的光亮，便是漂浮在海上的沈鹤云。他闭着眼睛像是在参悟，实际轻轻一碰就倒地不起。
明显是陷入了幻境。
不能乱碰。
会变成痴呆的。
就算请朱静前辈来也没办法，现在的情况，就只有等......
一切按部就班。
叶安安继续布置着火池，顺便看守着喋喋不休的秋水。不过温度上去之后，所有水灵力都被消耗殆尽。
储物戒和宝物全被没收。
他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奄奄一息的是沈鹤云的身体，他却强盛到无以复加。
只有一线之隔的化神大圆满，稳稳跨过了那一步。
心魔也是能夺舍修炼的。
事实上，他们就像化神的分身。与本体同为一体，却又能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
有的心魔就喜欢折磨本体，人没了，他们也没了乐趣，会选择自行消散。
有的心魔就是奔着夺舍本体来的，人一死，立刻鸠占鹊巢，自己开始修炼。
魔域那边，还挺多这样的修士。
沈鹤云的情况太过极端，小小的金丹期，竟然能养出渡劫期的心魔。
秋水要是夺舍，身体可承受不了，会直接碎裂爆炸。
而且本体不死的话，心魔是没办法脱离的。
就像影子一样。
两个月后，秘境的试炼结束。宗门内又开始大摆宴席，送走来访的各个宗门。
韩念办得还不错，吸取上次的教训，弄得稳稳当当。
可惜师祖他们都没有什么心情。
听闻沈鹤云心魔入体的噩耗，林子殊都没了巴结的热情，和宁玉灌了一晚上的酒。
他们代表福天宗，不能轻易离场。
朱静前辈倒是没那么顾虑，直接前往丹峰看望沈鹤云。
听闻秋水的名字，毫不惊讶，只留下一句，“他会没事的。”
叶思思送走了月华仙子，问起沈鹤云，只说他受重伤，没办法亲自来送。
桂英仙子担忧地追问了几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在秘境里救下自己的，绝对是沈鹤云。
虽然没看见人。
但被清剑宗针对的，除了福天宗还有谁呢？
说起清剑宗，那位气势如虹的剑灵根在宴会上，向各大宗门道歉。说自己不小心发动了万剑归宗，导致混战，造成大量损失，心中非常自责。
自掏腰包，赔了许多丹药和灵剑。
大家也十分给她面子，场内喜笑颜开，推杯换盏，似乎完全瞧不出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
门外就躺着上百具尸体，甚至还有些尸骨无存。
这些老东西就想着面子，讨好上宗。
叶思思看着心累，先一步跑了。
不过路上却被剑灵根拦了下来，不知何时，她也跑到了外面来。明明刚在还在宴会里如鱼得水的人，也会不堪其扰地溜出来吗？
“剑灵根有何贵干？”
“前辈恕罪，我想问问贵宗这次进入秘境的都有哪几位？可有损失？我...”
叶思思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打断道，“我知道你要找谁，就当他死了吧。”
现在的情况，跟死了差不多。
“什么意思？前辈？身为长辈这么咒自己的徒弟，不太好吧？”
“心魔入体。身为天之骄子，恐怕根本不知道心魔是什么吧？小孩子还是乖乖跟在长辈屁股后面，不要仗着自己是剑灵根，就以为没人敢动你噢。”叶思思还蛮喜欢她帅气的样貌，威胁的语气也很温柔。
之前看她和沈鹤云之间，更像是吵架拌嘴。
生死之仇，不至于。
南霜也是头铁，接着追问，“怎么会？他不过金丹期，心魔应该不值一提，怎么会死了？
前辈您就告诉我吧。”
“他要是没死，百年后魔域有场招亲比武，我应该会带他去凑热闹。
剑灵根天赋惊人，百年后成为渡劫大能，说不定能进去呢。”
说反话呢。
百年成为渡劫，还不如让她直接入魔现实一点。
“没关系，我可以在门口慢慢等，前辈总不能开新路吧？”
入魔域的路就一条，叶思思不过化神前期，肯定也没办法撕破魔域，找新路进去。
“怎么不能，我们还有朱静前辈呢。小朋友你就慢慢在门口等到下辈子吧。”
看到剑灵根铁青的脸色，心满意足。
糟心的宴会带来的坏心情都好了几分。
什么都没问到。
南霜回到宴会里，抬眼去观察福天宗长老们的脸色。
之前死了个首修都不见他们难过，依旧笑脸迎人。现在却连微笑都有些勉强，看看他们身边的酒瓶，竟是一直在喝酒。
“怎么了霜儿？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没事师尊，只是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南霜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福天宗确实出事了，值得长辈如此忧愁，他肯定是特殊灵根。
可心魔？
金丹期被心魔弄死，可是前所未闻。
“也是，你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先回灵船上吧，马上就能回去了。”
“好。”
南霜不甘心，回去的路上不停抓福天宗的弟子盘问。
威逼恐吓之下。
倒是得到了一个传闻。
听说为了得到那个弟子，师祖亲自出手，将人家的家族覆灭，甚至下面略有知情的外门子弟，全都死了。
大家都猜测是特殊灵根，或者单冰单雷那样的变异灵根。
见到人，却觉得和普通修士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师祖帮忙遮掩，又或许是他有别的天赋。
反正就是非常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