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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心念百转。知道,是自己这两日风头太盛,这才引起了这个无赖恶棍的眼红,摆明了是来讹诈的。对方是一方恶霸,且人多势众,自己孤身一人,又孤单无靠,怎么办?自己赢得这些银子,是柳如是的救命钱,岂能给他?
李宣缓缓起身,“光天化日之下,有意讹诈,你难道不怕新明王法吗?”
“王法?哈哈,小子,我可以告诉你,在金陵城中,我的话就是王法!”张龙狂笑,同样也站起身来,手指着众人,“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一个斗场的管事匆匆走过来,低低在李宣耳边道,“这位公子,这张龙是金陵一霸,仗着他姐姐是舞阳侯爷的小妾,平日里在金陵欺男霸女,无所不为。他惯于在斗场中靠一只母促织讹诈彩头……公子,实在不行,花银子买个平安吧。”
李宣怒道,“咱们在你斗场中正常赌斗,你们斗场不负责客人的安全吗?”
管事尴尬的支吾道,“公子,实在是抱歉,本斗场也惹不起此人!”
张龙腾地一声从斗桌上拔起匕首,持在手中晃悠着,“小子,张大爷的耐心有限,你想好了没有?”
李宣猛然一抬头,愤怒的眼神透射而出,“你做梦,休想!”
张龙面色一变,持着匕首就冲了上来,恶狠狠的势头让众人急忙又一起往后避去。李宣也是心头一惊,他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文弱书生,但却从来不畏强暴,越是面临这样的情况,他反而更加冷静。这,或许与他从小就开始独立生活有关。
李宣下意识地身子一侧,手指闪处,被张龙手中的匕首划破了一道小口子,一阵刺痛,一颗饱满鼓鼓的血珠旋即在手指头上凝聚了出来。
血珠鼓聚着,晃动着,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血红而诡异的光芒!伴随着李宣身子的晃动,血珠脱颖而出,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圈,泻下一道浅浅的血线,滑下!滑下!
空气一阵凝滞,场中一片死气沉寂。似乎明显听到了轻轻地噗地一声,激荡起众人紧张的心脏——血珠居然滴落在斗盆中正在振翅来回“踱步”的金翅身上。
血珠化散开来,金翅金色的翅膀旋即变得通红,它昂首高亢地鸣叫了一声:唧唧吱!
李宣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来自于金翅的一种疑惑和问候。他愤怒的低吼了一声,“还有没有王法!”
唧唧吱!金翅的鸣叫声变得尖锐起来,它原地一跳,居然跳出了斗盆,落在斗桌上,金翅转首向李宣,连续三声尖锐的鸣叫——唧唧吱!唧唧吱!唧唧吱!
似乎,是在回应李宣的愤怒情绪。
无论是场中众人,还是张龙一伙,注意力都被这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促织吸引了过去。数十道眼神望去,金翅昂然不惧,长长的触角来回交错挥动着,唧唧吱!唧唧吱!
谁都没有料到,包括李宣。金翅振翅一跳,又跳进了斗盆中。先是慢慢逼近着那只母蛐蛐儿,然后猛扑了上去,微微有些血红色的翅膀闪动着,它——它分明是伏下头去,一口咬住了母蛐蛐儿的头部!没错,是头部!
咬,狠狠地咬,丝毫没有对同类的怜悯之心!
它,咬死了那只母蛐蛐儿!当金翅傲然站在母蛐蛐儿尸体上昂首鸣叫之时,众人皆目瞪口呆!
神话啊!神话!千百年难见的促织神话!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众人浑然忘却了张龙在一旁,争先恐后地挤上前来,场中喧闹声四起。
的确是创造了一个神话。这蛐蛐儿是一种草食性昆虫,虽然善斗,但却从来不咬死同类,尤其是异性蛐蛐在一起。一只雄蛐蛐儿将一只母蛐蛐儿活活咬死,这可真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事情,无怪乎一众玩家如此惊喜和狂热。
金翅从斗盆中跳出,跳上了一个玩家的肩头,在众人歇斯底里地呼喊喧哗声中,它连续跳动着,越过众人的头顶,轻轻落在场外李宣的肩头。
恼羞成怒的张龙咆哮起来,“都给老子闭嘴!”
众人的狂热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都安静下来。
张龙依旧手持匕首,与手下两名壮汉围拢过来,“小子,你很顽固啊。如此,休怪张大爷不讲情面。来呀,你们上去,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两名壮汉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正要一边一个按住李宣的肩膀,突地,一道灰色的身影一纵而过,两条飞腿左右一弹,两名壮汉噗通一声被踢倒在地。
是徐鸣。徐鸣脸上冷芒一闪,一个健步上前,抓起张龙的胳膊,身子一蹲手臂用力一扬,张龙干瘦的身子从徐鸣的头上飞过,死死地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
徐鸣一直站立在斗场门外。他以为李宣是进来耍促织的,也就没太在意。但就在刚才,他听到场中一片混乱,心中一动,就走了进来。看见李宣被两名壮汉威逼,就出手了。
他轻轻走过去,低低问道,“公子,你不要紧吧?”
“没事,多谢徐兄。”李宣心中稍定。他没想到,徐鸣居然是一个武艺高强的高手。这样的身手,居然还是如此贫穷,这更加说明了他高洁的品性。
冷冷地扫了伏地惨呼不止的三个恶棍一眼,李宣冷哼道,“徐兄,咱们走!”
去斗场管理处那里兑现了今天所赢的银子,因为他今天下得是10两银子的大彩头,故而,收获也是巨大的。否则,也不可能引起张龙的眼红。加上昨天所得,已经凑够了千两银子。
李宣与徐鸣两人边说边走,出了促织斗场门外。经过了这么一场风波,两人的距离明显拉近了。
“徐兄,耀祖请你去喝杯酒去,走!”李宣拉起徐鸣的手,向秦淮河南岸的一家小酒肆行去。
这家小酒肆依水而建,名为秦淮小吃。虽然小,但布置得清新淡雅,很有诗情画意。桌椅板凳都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就连桌上的餐具都多是木质的,整个酒肆看上去,居然鲜能找到金属或者是瓷制的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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