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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中的黎明来得特别早。
由几十峰骆驼组成的哈萨克商队,在茫茫沙海中蜿蜒继续前进着,众哈萨克商客和德宗一行人都睡意朦胧地伏在骆驼上,为了避免遇到沙漠风暴,一般而言,除了短暂的休憩之外,在沙漠中行进的商旅都是昼夜赶路的。
在将要接近一块绿洲的边缘时,一个哈萨克人突然高声叫喊起来,“玉苏普,玉苏普,前面有人!”
众人一惊,皆向前放眼望去,不远处的戈壁与沙漠结合部,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不知是死是活,同时地上还倒毙着很多马匹。
徐鸣迅速从骆驼上一跃而下,向前奔去。他看得仔细,这是一群新明军士打扮的汉人,身上血迹斑斑,看样子是经过了一场血战。
果然。不但是新明士卒,而且,徐鸣还认出,这些都是本次随李宣和亲而来的御林军骑兵。
徐鸣震惊不已,这些士卒突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难道,李宣带领的2000骑兵……想到这里,他有:_
商队的人都赶了过来。一番忙碌查看救治之后,只有十多个士卒死里逃生,清醒了过来,其他的只能永远留在这沙漠边缘,化为一堆森森白骨了。原来,与乌云琪琪格的追兵经过拼死一战,这几十名士卒活了下来,他们找不到李宣,只能自发一路纵马前行,想要逃出这片大漠。到了此处,就再也坚持不住。倒毙在此,如果不是遇到哈萨克商队,这十多个幸存者也难逃毁灭的结局。
柳如是踉踉跄跄地踩着沙粒,奔跑了过来,颤声呼道,“各位兵大哥,李大人呢?”
一个士卒贪婪地灌下一牛皮袋水的士卒,抹了一把嘴,叹息一声,“回小姐地话。在墨海,我们被瓦剌骑兵团团围困。李大人率领我们杀出重围后,又遇到瓦剌追兵……李大人追赶瓦剌将军。两人都不知所踪,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独自向西而来……”
话还没说完,柳如是娇柔的身子就颤抖着,一声哀呼,就要倒落下去。刚好赶过来的秀儿急急伸手扶住了她。宽慰道,“小姐,公子不会有事的。”
徐鸣脸上闪过一丝沉痛,在这茫茫的大漠中,没有水,李宣能逃出来吗?他会有自己等人这么幸运吗?恐怕很难。他勉强一笑,也劝解说。“柳儿姑娘,公子体力、耐力都超过常人,又有武艺在身。一定会平安走出沙漠的。”
柳如是面色一片惨白,麻木地摇了摇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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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的李宣的确并不好过,虽然没死。但却落入了瓦剌人的手里——居然是脱脱不花亲自率领的数千名瓦剌骑兵。
脱脱不花一直在等待乌云琪琪格地消息,因为他下一步的行动需要因此展开。闻报乌云琪琪格一路追击李宣而去,脱脱不花也旋即率一支心腹骑兵赶了过来。表面上看,是牵挂乌云琪琪格的安危,实际上是借机避开也先地报复,避免因留在和林遭遇了也先的黑手。
没成想,在靠近哈密草原的沙漠边缘地带,救下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李宣和乌云琪琪格。
被李宣怀抱着在沙漠中生死挣扎奔波了2,乌云琪琪格的心情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愤怒和仇恨,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地感觉。
在马上,靠在这个男人怀里,她想挣脱又无力挣脱,羞愤与茫然交织的复杂思绪纷飞着——他的俊秀和飘逸,他的强横和野蛮,将自己抗在肩头,将自己压在身下,那疯狂的一双手,那进入自己身体的火热和狂暴……都一起纷至沓来,让她久久难以自已。
在烈日的爆晒下,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地到来。面对死神,她与李宣之间那点事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对于沙漠的可怕和恐怖,她太熟知了。如果体力没有消耗这么大,如果没有迷路,如果身边有一壶水,他们一定会坚持走出沙漠,但现在……只有结果,没有如果了。
坐骑筋疲力尽死在路上。李宣扶着乌云琪琪格,继续前进。
乌云琪琪格惨然一笑,“李宣,如果我们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找你报复的!”
“先活着出去再说吧,我宁愿死在你地刀下,也不愿倒在这荒漠中。”李宣吃力地喘了口气。
坚持,坚持,坚持,再坚持!但信念也好,意志也罢,都是有极限的,毕竟人地生命力有极限。终于,他们还是倒下了……直到被脱脱不花的人救起。
从乌云琪琪格嘴里得知,德宗皇帝并不在李宣的骑兵队伍中,虽然李宣全军覆没,但德宗却安然无恙不知去了哪里,脱脱不花望向李宣地目光变得格外的阴森。
“李大人,本汗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藏了一手。”脱脱不花冷笑道。
“比起可汗来,李宣这算什么?李宣不明白的是,如果可汗要杀我们,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甚至要冒着不惜与也先反目的危险来先帮助我们逃离?”李宣淡淡一笑,顺嘴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听到脱脱不花的问话,他心里放下了一块巨石——这样看来,瓦剌人还没有发现德宗一行的踪迹。
“李大人,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脱脱不花朗声道,“可惜了,本汗还是百密一疏,让新明皇帝跑了,本汗的这计划失败了一半。”
李宣心头一震。他低低道,“原来是借刀杀人!可汗好狠毒的计划。先是诱骗皇上为你写下结盟诏书,然后再放我们离去。之后,又派人劫杀我们嫁祸给也先。试图以此来触怒新明,让新明出兵,帮助你消灭也先。可惜,皇上安然回朝,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脱脱不花狂笑起来,“是吗?本汗倒不这么认
)们报仇雪恨?本汗这就上书给皇帝,控诉也先地累累罪行!”
“至于李大人你吗,本汗已经为你想好了出路……哈哈哈。你绝对想不到……哈哈哈,到时候,你恐怕想不投靠于本汗庇护。都不行了。”脱脱不花继续狂笑着,挥挥手,一个面相凶恶、高大雄壮的瓦剌将军带几个士卒过来,将被捆绑起来的李宣带走。
一双复杂的眼神投射在被带走的李宣身上。李宣强行回过头来,向神色变幻的乌云琪琪格微微一笑,大声呼道。“乌云将军,保重,希望还有机会再见!”
乌云眉头一跳,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只发出了一声冷哼。
脱脱不花放声大笑着,翻身上马,招呼道。“乌云,随我去高昌大营吧,本汗已经决定在入冬之前驻跸在高昌——李宣。本汗很欣赏你,只要你投在本汗帐下。为本汗效力,本汗不但可以给你无尽的荣华富贵和巨大的权力,还可以将我们的草原红巾嫁给你。怎么样?什么时候想通了,派人告诉本汗,呵呵。”
李宣嘴角一晒,继续随着瓦剌士卒往前走去。
乌云心中一颤,似乎隐隐有一种淡淡的期盼浮上心头。望着李宣不屑一顾地模样,她没来由地怒火勃发,从旁边的瓦剌骑兵背上夺过弓箭,两膀一开,搭箭引弓,一支飞羽箭闪电般离弦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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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地一声!飞羽箭擦过李宣的耳际,飞向远方。
李宣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娘们好准地箭法!
脱脱不花若有所思地扫了乌云琪琪格一眼,低低道,“乌云,你怎么了?此人本汗想收复过来,你不要造次。”
乌云琪琪格狠狠地将手中的弓箭向空中抛去,双腿一夹马腹,马嘶长鸣,她驰马过去,转瞬间来到李宣身前,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炸了个花儿,向李宣抽去。
李宣手被捆绑,急切间只能身子歪了一下,但还是没能躲过乌云琪琪格这狠狠的一鞭。
啪!李宣身上的铠甲早就脱掉了,只着单薄的青袍,这一鞭,抽在他地胳膊上,活活抽出一道血印。
“啊!”刺骨的剧痛涌起,李宣惨叫一声,两道愤怒的眼神向乌云琪琪格瞪去。
乌云琪琪格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无法形容的复杂神色,目光迷离着。半响,她双眼一闭,两颗珠泪居然夺眶而出!
李宣心头一软。“小娘皮居然哭了?这又冷又狠的小娘皮居然会哭?”他暗叹一声,默默地扭过头去,继续向前行去。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
押解李宣的,是一支大约千余人地瓦剌军队。李宣被捆缚在马上,他闭着双眼,暗暗恢复着体力。他没有任何的恐惧和害怕,他相信,只要他还活着,一定能脱离瓦剌人的掌握。同时,他也暗暗祈祷,徐鸣能够安全地将德宗和柳儿等人安全地带出沙漠,只要进入了西域地界,虽然这还也是在瓦剌人地控制范围内,但毕竟瓦剌鞭长莫及,只要他们小心谨慎一点,成功回到中原应该不是多大的问题。
向西走了数十里,瓦剌将军斯曼命令全军扎营。
斯曼命令扎营地地方,已经深入西域的腹地,离城郭之国善不远了。而看样子,斯曼行军的方向也恰恰是善。
此时地西域有城郭之国30多个。包括善人在内的西域为国小力弱,大多只拥有一座城池,所以才号称城郭之国,一直处在新明和瓦剌战争的夹缝中摇摆不定,以求得国家的平安。谁占据优势,谁在西域的势力大,就靠向谁,跟墙头草一样。
不要怪他们无耻。因为,对于西域人来说,无论是新明还是瓦剌——都是外敌,只要能保住自己,投靠新明或者依附瓦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为,在近2间,几乎是一种常态——这两年,瓦剌骑兵穿过大漠,纵横于西域南北,不是烧杀抢掠就是攻城夺寨,早就让西域人心胆俱寒。故而,瓦剌人虽然在西域并没有大规模的驻军,也几乎是控制住了西域这庞大的地域。只要附近有瓦剌军队路过,善人就主动派人犒赏,以避免瓦剌人的抢劫。
夜幕降临了。斯曼在营地和他的士卒们狂欢滥饮至深夜,**着上半身的瓦剌骑兵们围着一堆堆篝火,尽情享受着楼兰人贡献的美味。空旷的夜空中,响彻着一阵阵呼三喝四的声浪,时不时还传出金属碰撞声,以及亢奋雄浑的歌声,交织在一起。
谁也没有想到,包括斯曼的士卒。酒足饭饱后的斯曼,突然下令全军做好攻城作战的准备,而前来慰问的诚惶诚恐的善人,则一一成为斯曼的刀下之鬼。
繁星点点,斯曼率领1000名彪悍的>:.王城掩杀过去。
还在睡梦中的善人惊慌失措,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善王城就被瓦剌占领。当然,善就是想抵抗,也没有抵抗的力量。全城只有不到万人,军队只有数百人,如何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瓦剌骑兵?
斯曼率军进入善王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杀了国王止安。止安甚至还没有从浓浓的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死神就已经降临到了他的头顶。
斯曼手起刀落,“啊!”止安只惨叫了一声,声音便噶然而止。
斯曼的刀太快了,像闪电一般在夜空中划过,在场的众善人只看到一道刺眼的白光,止安的头颅就带着巨大的恐惧掉落在地,滚向了一边。尸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