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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贪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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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邵阳地区发生洪涝之后,朝廷拨款赈灾,然而实际到了郡守邓质手上的却远远不足。

    邓质向上头反映,然而却被轻飘飘地挡了回来。

    他为官并不愚钝,这么一琢磨,便明白里头的猫腻了。

    邓质有心检举此事,可他送出的几分奏折却难以上达天听。折子送出去许久,他没能等来朝廷的回复,却等来了几场刺杀和邵州刺史的登门造访。

    他这折子,明明是绕开州府传上去的,缘何又落回到刺史手中?

    邓质心中一沉,恐怕这朝廷之中已被这帮子蛀虫给占尽了。

    他心惊胆战,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可这邓家上下好几十号人,他不得不顾。

    还有这邵阳,洪涝之后,正是要用人用钱用粮的时候,他这个父母官若是没了,这老百姓们之后的日子又会过得如何?

    邓质思来想去,不得不暂且屈服于对方,去了趟邵州刺史府。

    那邵州刺史本也不想将动静闹得太大,否则一郡之守就这么遭人刺杀而亡,难免要引起朝廷注意。

    见对方知趣,这事他便轻轻地翻过页去了。

    为了笼络住邓质,还给了他不少好处。

    转过头,邓质便将这些银钱都掏出来救济百姓了。

    那邵州刺史知晓后,也只讥讽地笑笑,只要这邓质不再做无用之功,便让他暂且在这位子上待着就是。

    然而这近一年来,邓质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私下里却更加小心翼翼地探查此事,将自己掌握的种种都记录在册。

    他想着,等到时机成熟,他必须冒着性命非将其揭露出来不可,势必要揪出这帮朝廷的蛀虫。

    哪成想,对方却不甘心就此而止。

    由于去年先是干旱再是洪涝,到了今年春上虽然种了庄稼,邵阳一带却又爆发了蝗灾。

    尽管官府带着群众捕蝗灭蝗,却依然收效甚微。照此下去,今年收成必然锐减。

    邓质无法,只得上奏朝廷再次请求拨款赈济。

    这奏章自然早早便送出去了,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朝廷预备的粮食和钱财也早早拨了下来。

    只是层层搜刮下来,又是只余一层皮毛。

    邓质恨及,经由这近一年的时间,他已经将证据查的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得不独孤一掷了。

    早在年节时,家中夫人便借着母亲病重要回乡探亲的由头,带着几名子女回了趟远在博州的娘家,这大半年来便一直呆在那里未归。

    这博州乃属北地十二州,是镇北王治下,邓质相信邵州刺史及其背后之人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等到今年又出贪腐,他便派了自己的长子,暗中带着奏章及账簿上京来。

    邓质在京中并无太多结交之人,思来想去也只一个贺令姜有几分渊源。且他观其为人处世,当是正直可信。

    因而便叫邓易将此物交给贺令姜,再请她想法子直达天听。

    邓易心中拿不准这位贺七娘子到底有几分可信,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放手一搏了。

    “这是父亲耗尽心血记下的账簿,贺七娘子可以一观。”

    贺令姜伸手接过,而后翻开账簿细看。

    随着手上动作,她心中不由微沉,即便她有所预料,可邵阳贪腐之事背后涉及的钱粮之巨,人数之众,还是叫人心中一惊。

    因着邓质能查到的有限,那账簿上涉及到的人名,除了邵州刺史之外,其余都官位不显,可贺令姜知晓,其后必然还有人在。

    而这人,必然在郢都之中身居高位,如此才能轻而易举地将邓质的奏折拦下!

    贺令姜合上册子,目光微沉:“此事我知晓了。等我与家父商议后,必然给你一个答复。”

    她从邓易身上的伤处扫过:“你这一行可是并不顺利?”

    邓易拂了拂自己胸前的衣襟,沉沉点头:“我乃是暗中出发,初时还算顺利,可行至半途,却不知怎地泄了踪迹,招来了刺杀。”

    说到此处,他愈发低沉起来:“我身边的近卫,也都为了护我不在了……”

    车厢中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贺令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然而他既遇刺杀,说明此事已经泄露,不光他这处,邵阳郡守邓质那处怕也是险得很啊……

    “贺七娘子,你说我阿爷他……”邓易不禁红了眼。

    贺令姜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我去年曾与邓郡守看过面相,彼时看来,邓郡守寿命绵长,当不会无故死于非命。想来这次即便凶险,他也能转危为安的……”

    她是天下有名的玄士,此言一出,邓易顿时心中顿时松了两分。

    “还望阿爷定要平安无事才成。”

    马车悠悠在贺府前停下,贺令姜吩咐人带着邓易去客院休息,自己便直接朝着贺相山的院子而去。

    贺相山此时还在衙门未归,门前的书童看到她,连忙将她请入书房:“郎主许是过不久便要回来了,七娘子若是有事,可以先在此等待。”

    这书房,能随意出入其中的,除了宋氏也便一个她了。

    贺令姜点点头,便先进了书房。

    贺相山来时,便见她捧着一本册子看得认真。

    他挥退身边仆从,走到主位前坐下:“令姜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

    “确实是有一事与阿爷相商。”贺令姜将账簿递至他面前,而后又将邵阳之事一一道来。

    贺相山听罢微微皱眉:“如此说来,你是想直呈圣听?”

    贺令姜点点头:“女儿是有这打算,毕竟邓氏父子不远千里前来相寻,为的便是此事,我不可不管。”

    “只是……”她犹豫道,“此事背后或许还牵扯到朝廷其他的势力。女儿若这般做,难免又要为咱们贺家树敌了。”

    贺相山闻言不由一笑:“若说树敌,你便不做了?”

    “当然不。”贺令姜摇摇头,“贪腐之事,牵扯重大。女儿不可能置之不理,相信阿爷亦是如此。只是,我到底担忧……”

    贺相山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我呀,就知晓你不会不管的。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我来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