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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痕城。落雪院。
桃之夭夭,粉色的成熟桃子掩映在绿叶之间,偶有几只黄莺嬉戏于枝头。庭院里铺设的青砖竟长了些许青苔,但是没有杂草从砖缝冒出来。
“给。”江寒微摘了一个桃子,丢给靖云。
她以极为娴熟的动作将桃子上的绒毛刮掉,然后咬了一口,肉软汁甜。
他学她的模样用指甲刮了一会,成效并不好,桃子压出了一道道伤痕,他眉头一皱。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不高兴了,她吃完桃子后扬了扬手里的薄薄的小小的刀片。
“哈哈,难得能耍到你。”她得意地笑了笑,这是她三师兄教给她的办法,曾经耍过火璃。
靖云的脸阴了一会,立马又变晴,难得她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们相处的数日,她都是强颜欢笑。
“我的落雪院好看吧?绿荫红花,燕莺吟弄,有时候我还想整个池塘,种上一池的莲藕。”她满意地看着满园景色。
看来火璃师兄终于肯帮她打理这院子了,院角的蔷薇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屋内一尘不染,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这般听话。
“一般。”靖云点评了一句。
“怎么也比你们神木宫的要好吧?每个院落都一个模样,枯燥乏味。”她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一般,虽然比不上叶家府邸的豪华大气,但是绝对甩神木宫几条街。这可是她精心设计的,院子的桃树也是她亲自种下的,还有那一角的蔷薇。
“我不常回去。”他淡淡地说,意思很明显在说“再丑也不关我事”。
她没有在落雪院待很久,又到雪痕城别的地方逛了下,他不知道她意欲何为。她跟做贼似地去了几个地方,摸进房间后又很快出来。
她到最后一个院子时,待了很久,她静静站在院外看进屋内,眼眶微微湿润。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他脸色苍白,应该是生病了。
靖云一猜就知道那人是雪痕城的项鼎,据说江寒微是被项鼎一手带大,两人感情深厚,更甚于与江城的感情。
他任由她驻守远眺,直到他察觉有人正往院子走来,他才将她带走。
“你不是说你回去收拾细软吗?怎么两手空空?”靖云看了一眼表情阴郁的江寒微,忍不住问一句。
“细想了一下,没什么好带的。”她摊摊手。
“都已经回到雪痕城了,不去见他们一面吗?”他随意问了句。
他知道她很像推门进去看看那个生病的项鼎,但是她却忍住了。她应该是意识到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回去了,才再回去看一眼。
“不是见了吗?”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们,九师叔看到她会很难过和担忧吧,到时一定会难舍难分,那还不如不见。
“那竹屋?”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后山的竹屋,布置简易却不失奢华,尤其是屋内几盆的珍贵花草。
她犹豫了一下,眼里掠过一丝忧伤:“我父亲的住处。”
又是一阵沉默。
“阿微准备去哪?”他们又走了一段路,靖云打破了沉默。
“玲珑城。”她回答。
“嗯?”他略感意外,本来他们就在玲珑城山脚的镇上,但是她不去玲珑城却又带他折回雪痕城,现在又说去玲珑城。
“当初你潜入张宗岱的房内,拿走的不止一封信吧。张宗岱密谋饮鸩门刺杀我们雪痕城的信只是其中一封,并且还是最无关紧要的一封。”她从袖口摸了摸,他听见有瓶罐相碰的清脆声音,最后她拿出一个玉牌,“这是你们叶家的东西。”
他抚摩了一下玉牌,白色的玉中间赫然写着一个“叶”字,这是他们叶家的家徽图案。
“确实还有几封。”他轻笑,笑得坦然,没有掩饰的意思。
“因为里面有提及到江南叶家,所以你才拿走的吧,你不愿叶家受到牵连。”江寒微抬抬眼皮,语气笃定。
“阿微以为呢?”他眸色平静,没有半点波动。
“我想知道你手中拿到的信中提到了哪些人?甚至说是哪些门派?”她盯着他深邃的眸子,深不可测,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以阿微的聪明才智应当猜到了,何必再问我呢?”他敛了敛衣服。
“当初龙盟主中毒,逼我四师兄下山,有人想将我与几个师兄一网打尽。一开始我没想明白是谁干的,但是现在想明白了。”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当年四师兄一家被灭门,虽然他们都是蒙面所为,不让人知道是何人,但是龙瀚中毒一事,用的就是墨家曾经解过的毒,而此毒是唐门下的。再到后来,我三位师兄再次中毒,正巧他们被人围剿也是由唐家人挑起。因为他们知道,四师兄对墨氏一族灭门一事已有了眉目,为了将丑事掩盖下来,他们只得逼我四师兄下山,好一网打尽。”
靖云静静听着她分析,也不表态,嘴角的笑容弧度越扬越高。想不到她在没有得到信的情况,能够猜到那么多事,他对她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叶家是资金来源,唐门是操控者,对不对?”江寒微淡淡地说。
“嗯。”他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她并没有多高兴,他就是不肯透底的模样让她有打人的冲动。
“所以你到玲珑城的目的是?”他语气懒懒地问道。
他当然察觉到她的不悦,于是摆出一副“你想打我却又打不过我”的欠揍模样。
她“啧”了一声,说:“父亲逝世,龙盟主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我想问龙盟主一些事。”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她暗自想。
“听到了吗?”靖云神色忽然凝重。
左侧的树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就像树叶落在了地面上的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
那是几个轻功绝佳的人落在树上的声音,不过能被他们察觉,只能说藏匿的火候还是不够。在她的印象中,靖云身边的厉蘅追踪的本事最强,连她都发现不了。
“嗯。”她苦恼地食指点了点额头,“六个。”
“打不打?”他轻笑。
“你想跑?”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