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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时候,夕揽在破庙里运功疗伤,而楚微在外面守着。到了饭点,她就去捕着兔子或山鸡回来,烤好放下一半给他,然后离开破庙。
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她也不去探究。那晚他确实动了杀意,如果不是她没有恶意,只怕早就人头落地。
自从那晚的事之后,他们除非有必要的话,其他都不说。夕揽向来话少,而楚微竟然也沉默寡言了,这倒让他好奇。
她坐在屋顶上,仰望着星空,喝着酒,时而迷茫地望着天空,时而低落地低头。
“夕揽楼主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心情大好也来赏月?”她以她一贯嘲弄的语气打招呼,“还是说楼主对我那晚的话很不满,来找我算账?”
夕揽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或者根本就没有动静。
她继续喝酒,对他的到来没有意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自从时雨死后,他们没有多少交集,他再也没有威胁她去做不愿做的事。
就像靖云承诺过的一样,她彻底摆脱了夕揽。她不知道这是靖云所为,还是夕揽认为他没有了利用价值而不再来找她。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她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
“你倒是比以前爱喝酒。”他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酒,似乎皱了皱眉头,但是语气淡漠。
“酒是好东西,可以让人暂且忘记烦恼。平时不敢说的话,有了酒的壮胆也敢说了。”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还有,她看着他不再感到恐惧。
“你为何要守在我身旁?”他此时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连着数日守护着他。
是啊,她本可以不理他,任由他被遇见的人杀死,青衣楼主的人头不知多少人想要。救了他一次,她也大可离开,但她还是守在他的身旁,直到他痊愈。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那是她熟悉的眼睛,她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我天生菩萨心肠,换做一只受伤的兔子,我也会救它,等它伤好再离开。”她轻笑,一副我就是善良的模样。
“难道我这几日吃的不是兔肉?”夕揽冷笑。
“我,我说的是他伤的兔子,健全的兔子吃到我的肚子就是弱肉强食,它逃不掉就只能说它本事不够。”她的脸一红,这比喻不对,她应该将他比作野狗或野猪。
他抬头看了一眼皎月,轻声问道:“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因为时雨的死?因为你一直利用我?还是因为我认识了你?”她自然是恨过他,但这一切有用吗?不过徒添烦恼,既然如此,她还不如释然,没有什么比自己活得轻松点重要。
“我救你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我有良心。时雨,他也不想你因为受伤而被无名之辈杀死,他尊敬的人应该以更加光荣的方式死去。”她的语气悲凉,脑中浮现出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沉吟许久,沉声说:“他的死对你影响很大。”
她的唇边扬起一丝笑容,但不是喜悦,而是讥笑:“夕揽楼主,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为了我而死。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无视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
“如果你一开始就把他培育成一个真正的杀手,
他会像你一样冷血,他就不会为我挡掉暗器,他就不会死。人处于什么位置,就要有怎样的本事、有怎样的心态,我一直以为你很清楚这样的规则。”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看不清有何变化,木纹反射着浅浅的光泽。
她的目光变得冷漠,情绪有些不稳定,似乎在责怪他的不负责任。
“我不想他成为杀手。”他的声音很平静,隐隐能听见一丝无奈。
“呵,说的话真不像夕揽说的。”她抬起头看了看月亮,“大概我喝醉了,夕揽楼主几时那么好相处了?”
这几日发生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了,夕揽先是向她道谢,接着又道歉,现在一个杀人之王竟然说不想自己的属下成为杀手。
酒这玩意,有时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想她是不是该戒酒了。
“为何你一人在此处?”他不顾她的嘲笑。
“我想到哪就到哪,难不成夕揽楼主这是怀疑我跟踪你,然后上演一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不对,你不是英雄。”她冷冷地回答。
“你被孟靖云抛弃了?”他看着她,忽然问道。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问,她先是一怔,然后苦笑:“他从未给我过任何承诺,我也没有那么傻,我很清楚。”
泪从她的脸颊滑下,她感到心痛。她一直欺骗自己,她不喜欢靖云,她也不是因为他而选择进神木宫的,但是谎言到了最后还是没有骗到自己。
那个为了她多次舍命的男子并不爱她,那个为了她说尽花言巧语的男子并不爱她,她一直都知道。在遇到她之前,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容岚,所以他总是备着容岚最爱吃的桂花糕,而她偏偏最讨厌桂花糕。
所以当蛇影问她会不会离开的时候,她动摇了,换做以前她会说不会。她欠了他很多,她有了理由留下,她欺骗自己是为了还清这一切才留下的。五年了,她替他做了很多事,也许已经还清了吧,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所以,她这次去漠北之后,她就不会再回去。
“愚蠢。”他冷然道。
“对你而言,何事不愚蠢?”她注视着他。
他没有说话。
凉风轻轻地吹在她的脸上,渐渐将她的泪痕吹干。确实挺蠢了,她竟然为了一个薄情的男子落泪。她此时哪还有时间顾及儿女私情,她还要很多事没做。
她苦笑着,拿起了酒壶,又喝了一口酒。
“为了答谢你救了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沈诺还活着。”
“什么?夕揽你说什么?二师兄还活着?他在哪?”楚微冲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激动地问道。
她找了五年,终于有二师兄的消息了,他果然还活着。她感到鼻子一酸。
“一身酒气。”夕揽的眸子射出一道冷光,嫌恶地说,她立刻把手松开。
“看来孟靖云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他冷笑。
“他知道这个消息?”她吃惊一问。
靖云知道他还活着,为何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她感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