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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两只骆驼,慢慢地在沙漠中行走,苍茫之下,他们显得多么渺小。
骆驼背上驮着昏睡的秦虬,一根粗绳将他的腰捆在骆驼上,以防他会掉下去。
楚微慢悠悠地赶着骆驼,从秦虬的骆驼背囊旁找到了酒囊,一口一口地喝着酒。马奶酒不同中原温和的酒,每一口滑到喉咙时都能感受到剧烈的辛辣。就算是嗜酒多年的她,也能够感受到来自口腔和喉咙的刺激感。
夕揽为何会无缘无故到风沙谷,依他之前的态度,他应该不会突然到风沙谷。
帮我?
难道他是知道神木卫会杀我,所以赶来帮我?
不不,不可能,夕揽闲着没事做啊。
是有雇主要他到漠北杀某人?那该是怎样的人才要劳烦他堂堂的青衣楼主亲自出手啊?
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摆脱束缚和威胁,但是到头来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她只能委曲求全。
“哼,真可笑。”
秃鹫突然俯冲而下,应该是看到了猎物。
她突然一挥手,那只在天空盘旋许久的秃鹫悲鸣一声,垂直地快速降落,最后跌落在沙漠上,撞出薄薄的一层沙尘。
她凝视着那只可怜的小东西,觉得既让人觉得怜惜又可笑。
“两个时辰,真能睡。”她手一抬,一道剑气从她的指尖射出。
“啊。”
刚睁开双眼的秦虬感觉腰上的力度瞬间消失了,粗绳断裂了,因为猝不及防,他险些从骆驼背上掉下去。他慌张之际抓住了缰绳,勉强稳住了身子。
他坐直身子,一脸茫然地看着楚微:“阿微,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这是去哪?我们不是在绿洲吗?为何此刻在沙漠?龙舌草找到了吗?”他才反应到自己已经离开了绿洲,身处在沙漠中,于是他更加迷茫了。
他努力地往回往,沙漠绿洲的微末都看不到,他心中暗自担忧,他们这是走了多远啊。他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天就应该黑了。如果走得不远,他现在赶回去,应该还能找上一遍。
“话真多。”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我……”他不敢招惹她,她喜怒无常,看现在的模样大抵又是不高兴了。
她拉下面纱,仰头喝了一口酒。
虽然他内心和面容表现得着急,但是他却没有催促她,他认为她此刻正心烦着。
约摸过了一刻钟,她很满意他的缄默,于是说:“药草已经找到,在你右侧的背囊中。”
他摸了摸右侧的皮囊,果然从里面摸出了一株红色的植物,他不禁感叹世间造物之神奇,龙舌草竟然是如血一般的颜色。
“你因为劳累过度而突然昏倒,我想是轰天雷威力太强,对你的身体造成就负担。我怎么叫你都不醒,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找。”她也不管能不能瞒得住他,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我知道你师兄的病不能再耽误了,所以决定带着昏睡的你上路。”
他回忆起当时昏倒的情况,当时他跟楚微的后面,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没了知觉,再醒来他再次置身于沙漠之中。
难道他真是因为太担心顾师兄而心力交瘁?或者是轰天雷震伤了他还未痊愈?
“原来如此,秦某真是没用,又拖累你了。”他羞愧地低下头。
作为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屡屡要一个女子帮忙,他还真是无颜面对自己。
“不想再拖累别人,自己就争气点。”她又喝了一口酒。
他抬起头,见她又在喝酒,不禁感到疑惑,她之前明明没了饮酒的**,现在是怎么了,她怎么又喝了起来?还有,她此刻的表情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阿微,在我昏睡的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切,没了。”她倒了倒酒囊,从囊口只流出一两滴酒。
“如果有人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但你又不得不做,你会怎么做?”她的眸子第一次黯然无光,像是黑洞一般,将所有光芒都吸了进去。
“谁逼你?”
谁又能逼她?难道,难道是神木宫主孟罹?除了他,世间已经少有人能够逼迫她做事。
不知为何,他真的认为她跟神木宫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也不像是江湖中传闻的那样,是一个嗜血魔。她也会柔软,也有善良。
“算了。”
就在他准备问时,她结束了此次的话题。
她看向中原的方向,那里有想念的人,但是却没有她回去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秦虬,其实就一辈子待在风沙谷也不错,在无尽的荒凉中偶尔也有惊喜,可以看看四季如春的沙漠绿洲。
她还没有弄清为何风沙谷叫做风沙谷,她还要再摘一朵希望之花。
“回到中原,你我就是敌人,所以忘了我们在风沙谷的一切,对你我都好。”她看着秦虬,有些惋惜,却不得不说。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高兴自己又交了一个好友,但是她此时高兴不起来。她与他是敌对方,他们注定是成为不了朋友。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阿微,你在神木宫待得不开心吧,那你为何不离开?”
“你又知我不开心?”她嗤笑,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你不想回中原,不想面对江湖中的纷纷扰扰。顾师兄曾经跟我说过,他既惋惜自己生病又庆幸自己不用面对江湖的杀戮。我认为你跟他是一样的,你们都讨厌江湖。”他认真地说。
“生于江湖,就该终于江湖,这是我的宿命。”她长叹一声,最后回答。
他的眼里有了泪光:“我本来怨恨你,你不应该闯入他的世界,也许他不会那么痛苦。但是,我又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你,也许他早就走了。”
“对不起。”
“他的身体每况日下,也许活不长了。”
“我知道在你心底,顾师兄不过是你萍水相逢的路人,但是对他而言,你是他整个世界。”
世界吗?
她苦笑。
谁又能是谁的世界?在绝境之下,任何人一个人都可以被迫学会面对,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