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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瓷跟着祁聿来到他的寝宫,看到他说的那个捡到的人,她不禁扶额。
这个叫西索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把他叫醒和我玩,我就放你回去。”祁聿指着昏迷的西索道。
阿瓷舔了舔嘴唇,有些为难,“吾王,臣不是大夫,臣叫不醒他。”
祁聿走到西索旁边,戳了戳他苍白的脸,他身上还湿漉漉的,阿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西索没有一点动静,若不是还有鼻息,他胸口依旧有起伏,阿瓷大概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祁聿盯着西索思考了一会儿,仰着头道:“那你去叫大夫来。”
阿瓷差点翻白眼,她怎么知道去哪儿找大夫?不过正好,可以离开这儿。
阿瓷关上祁聿寝宫的门,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气,又站直了身子,强装镇定走到太后寝宫门前。
阿瓷正要听墙角,门忽然打开,阿瓷吓得赶紧转过身去,走出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少年,一身红衫半敞着,脸上还挂着泪,梨花带雨的,一瘸一拐走了出去,阿瓷这才看到他腿上有一道鞭痕。
莫非那太后除了喜欢养男宠,还喜欢虐待男宠?那孙弦寂——
门轰然又关上,阿瓷身形微动,在门关上之时已钻了进去,迅速捂住关门的宫女的嘴,点了她的睡穴,那宫女睡了过去,阿瓷想了想,又将宫女拖到一个角落里,将她的衣服脱了下来,给自己换上。
阿瓷小心翼翼往宫内走去,可见珠帘后几道人影,有几人是跪在地上的,斜倚在榻上的应是太后无疑,还有两道身影,站在太后身边,其中有一个正是孙弦寂。
看到他好端端站着,阿瓷吁了口气,又走近了一些。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尽知道惹哀家生气,弦寂和青衣可比你们招人疼多了!”太后慵懒的声音传来,阿瓷一惊,站在孙弦寂身边的是他的师叔青衣?
“都滚出去!”屋中忽然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那几个跪着的人畏畏缩缩小跑着出来,阿瓷急忙站到一边去,那几人出去了,太后又喊道:“翠微,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收拾了?”
阿瓷愣了一下,猛地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急忙走进去,但毕竟她和太后见过,她不敢抬头,进去之后急忙跪下去行了礼,又将地面上的杯盏捡起来,然而动作一急,手指立刻被割出一道血痕,阿瓷忍住痛,将碎片捡起来,走了出去。
一出来她吁了口气,心中奇怪,这太后的寝宫怎么只有一个宫女?莫非太后觉得有男宠侍候着自己就够了?
她将杯盏碎片扔了,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身后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她一跳。
“阿瓷姑娘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阿瓷倏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
灵雎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头发松松垮垮系着,有几缕掉了下来落在胸前,她的眼睛微眯着,那张俊俏的脸再加上这周身的气质,真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动人心魄的美。
“你,你想做什么?你答应我说会帮我找到我弟弟,可是我弟弟总没有消息,我没有办法,只得自己来找了。”阿瓷结结巴巴地解释,灵雎嘴角一勾,笑得魅惑至极,她轻轻勾起阿瓷的下巴,阿瓷仰起头,和灵雎对视,灵雎的声音柔柔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
阿瓷吞了吞口水,拨开她的手,别过头去,道:“危险又如何?我不能放下他不管。”
灵雎抓过阿瓷的手,手指上的伤口还在冒着血珠,阿瓷咝了一声,灵雎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细心地替阿瓷包扎好,道:“伤口还是要好好处理才行,你的皮肤还真是娇嫩呢。”
阿瓷愣愣地看着她,她究竟要做什么?
灵雎猛地用力,将阿瓷拉到自己身边,阿瓷比她稍矮了些,额头刚好触到她的鼻子,她微微低头,凑到她肩膀上闻了闻,道:“你身上的香气,也很好闻。”
阿瓷脸蓦然红了,她一把推开灵雎,“你到底要做什么?”
灵雎依旧笑着看她,只是这笑容中却多了几分落寞,“我很羡慕你呢,你像个真正的女孩子一样活着。”
阿瓷愣住了,她没想到灵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纵然言行举止俨然是个男子,但毕竟是女儿身,女孩子喜欢的,我也会喜欢,我也想像别的女孩一样,抹胭脂画红妆,穿上轻盈飘逸的衣裙,可是为了继承家业,我也只能当个男子了。”灵雎淡淡道。
阿瓷见她这样竟也生出了几分同情,安慰她道:“你还是要嫁人的,届时你便可以恢复了女儿身了呀。”
灵雎那含愁的眸子望向她,“我想嫁的人已经死了。”
阿瓷一滞,想到赫连安,阿瓷心里也梗得难受,便不再说话了。
灵雎走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弟弟在哪儿,你想见他么?”
“当然想!”阿瓷脱口而出。
灵雎勾唇一笑,“那便跟我来吧。”
灵雎带着阿瓷走在宫中,偶尔遇到侍卫,侍卫便停下来叫她一声灵雎公子,阿瓷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灵雎身后。
看到上方“地牢”两个字,阿瓷愣了愣,看向灵雎。
“那日抓到的刺客,便是你弟弟,不过太后并不知道,她也派人去找了,但是像她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的。”
阿瓷点了点头,道:“带我进去看看吧。”
灵雎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瓷抿了抿唇,“他们对他用刑了是么?”
灵雎轻轻嗯了一声,走过去,和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侍卫开了门,灵雎便带着阿瓷走了进去。
地牢里光线昏暗,寒意逼人,每一间牢房外面都挂着一盏灯,幽幽的,照得牢房中的囚犯似人似鬼,阿瓷紧咬着牙,不敢多看。
走了一段,阿瓷忽然瞥到牢房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坐在墙角,头靠着墙,散乱着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但是阿瓷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是瑰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风走城离这儿也有一段距离,他刚和柳儿新婚不久,为什么就被抓到青曜的地牢中来了?还被伤成这样?
阿瓷心中一片波涛汹涌,她收回视线,跟着灵雎又走了一段,灵雎停了下来,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阿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前面被吊绑着的人,她捂住了嘴,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阿英……”
他的白衣已经被血染透,几乎见不到本色,肩膀被两颗大铁钉钉住,浑身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伤痕,有的地方深可见骨,阿瓷跌跌撞撞走了过去,伸出手去捧住他的脸,颤抖着声音叫他的名字:“阿英,阿英你醒醒!”
她从腰间抽出短刀便去割绳子,灵雎出手制止了她,阿瓷举起短刀反手便向灵雎挥去,灵雎一愣,没想到阿瓷居然会向她出手,她几个躲闪,阿瓷的进攻快而迅猛,灵雎竟然有些不敌,只得喊道:“阿瓷姑娘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阿瓷回到于英身边,将于英身上的绳子割开,抱住了他,“阿英他伤成这样?你教我怎么冷静?!”
她一张小脸已经挂满了眼泪,灵雎一滞,道:“你带不走他的。”
“我不管!”
阿瓷背着于英,恨恨地看着灵雎,“我真后悔,信了你的话!”
灵雎却缓缓笑了,“你后悔又如何?他也活不下去了。”
阿瓷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若他不能活,我会让你们陪葬。”
这明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灵雎却有那么一瞬间确实被她的眼神震慑到了,那种彻骨的仇恨,居然会在那双总是清澈通透的眼中出现。
“有人来了。”灵雎转过身,道:“你带他继续往前走,倒数第二间牢房是空的,床下有一把钥匙,你拨开床上的干草,床上有一把锁,下面是一条密道,你带着他走吧。”
阿瓷听她说完,却犹豫着要不要再信她。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莫非你还要再后悔一次?”
“你放我们走,那你怎么办?”
灵雎轻轻笑了笑,回过头,给了阿瓷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这时候了你还担心我怎么办?”
阿瓷蹙着眉看她。
“放心吧,太后有把柄在我手上,她不敢对我如何的。”
阿瓷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不敢耽搁,按照灵雎说的继续直走,走到牢房尽头,倒数第二间牢房,果然是空的,牢房门也没有上锁,阿瓷推门进去,从床下摸出一把钥匙,按灵雎说的打开了锁。
她背着于英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于英稍稍恢复了些神识,叫她:“阿瓷姐姐……”
“阿英,别怕,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阿瓷一边喘着气一边施展开轻功一路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密道到了尽头,阿瓷往上撞了撞,上面被顶开,阿瓷拖着于英上去,她丝毫不敢放松,背起于英继续在大街上狂奔。
直到走到白天见到的那家医馆,她才停了下来,将于英小心扶到一边,阿瓷疯狂地拍打着医馆的门,“大夫!大夫!快开门!救救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