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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她爹娘手里还掌握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情报或证据,他们这才找上门来想要毁尸灭迹。
辞镜站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忽然又叹了口气,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和玉婉婷也算不上多亲厚的关系,她因管闲事吃的苦头还少么?
苦笑着摇了摇头,辞镜抬腿刚要迈出小巷子,却瞥到旁边躺了一个人。
她装作没看见,正要往前走,那人却忽然开口了,“姑娘,救我。”
声音轻得跟羽毛似的,辞镜脚步一顿,但最终还是没有停留,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蹲在那人面前,伸出手去挑起他的下巴,阴柔漂亮的一张脸,嘴角沾着乌黑的血渍,看来是中了毒,她叹了口气,道:“算了,看在你长得还算好看的份上救你一命吧,不过我只负责把你扔到医馆,是死是活就看大夫和你自己的了。”
她伸手点了少年的穴道,将他扶了起来,少年软软地倚在她身上,辞镜惊了一惊,这人的身子怎么像女人一样软?再看他那张脸,莫非真是个女的?视线再往下移,若是一个女子平坦到这种地步,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而且他个子也比她挺拔了许多,想来应该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京城毕竟是繁华区,隔不了多远便是医馆,但这个点都已经关门了,辞镜也管不了那么多,粗鲁地拍了拍门,将少年放了下来,转身正要走,少年拉住了她的裙角,辞镜转过头道:“我说了只送你到医馆的,你还要如何?”
“谢谢姑娘,待小可伤好,定要重谢姑娘。”少年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受伤虚弱还是本身如此,声音轻轻柔柔的,饶是辞镜一个女子听了也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她看着他那样子,从怀中掏出钱袋,拿出倒出一枚碎银塞入他手中。
“不用谢我,”辞镜拉了拉他的衣襟,“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做那一行的?”
少年脸色蓦然一红,辞镜心里一惊,今儿个居然让她撞见个活牛郎了。
“姑娘,小可是伶人,不知姑娘说的那一行,是哪一行?”少年的声音依旧轻轻的,这次轮到辞镜脸红了,不过好在她戴着面纱,天又黑,少年并没有看到。
不过说起伶人,辞镜倒是想到了昨夜那唱旦角的花溪公子。
她又多看了他几眼,站起身再次拍了拍门,里面传来声音,“来了来了!”
医馆的伙计开了门,看到辞镜愣了愣,问道:“姑娘可是要看病?”
辞镜侧过身让开了些,指了指倚在墙角的少年道:“救他。”
语罢转身便走,那伙计正要叫他,后面的大夫已经跟了出来,看到墙角的少年,面露惊讶之色:“花溪公子,你怎么——”
少年抬起头来看向大夫,琉璃般的眸中闪烁着碎银般的光彩,“乔叔。”
又在京城晃了几日,期间孙弦寂都没有再来找她。这一天早晨辞镜坐在客栈的一角喝着茶,听到客栈的住客在讨论说京兆尹因渎职之嫌被暂时革了职。
她放下茶杯,重新戴上面纱,这时对面忽然坐下一人,辞镜瞥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笑道:“掌柜找妾身有何事?”
坐在她对面的是前几日认识的秀水庄的掌柜,今日她依旧穿着一身红衫,吊梢眼冷冷淡淡地将她望着,却并不说话,辞镜也不着急,支着下巴望着客栈里正谈笑风生的人们。
“是你救了花溪?”半晌,红衣掌柜终于开了口。
辞镜目光收了回来,原来那晚救的少年真的便是那旦角花溪。
她眉角微挑,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未婚夫妻。”红衣掌柜的脸上难得出现赧然之色,辞镜抿唇一笑,只淡淡看着她。
“他伤已经好了许多,我想着毕竟是你救了他,便要好好来谢谢你才是,你上次来我铺子里做衣服,我说这个月已经有人定制了,但是你救了他,我便破例为你再做一套。”
“虽然我并不需要新衣裳,但是你执意要送的话我便只能,敬谢不敏了。”
红衣掌柜道:“那你今日可有空去秀水庄?我给你量量尺寸。”
“我每日都很空闲,那便走吧。”辞镜站起身,红衣掌柜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到了秀水庄,红衣掌柜拿出软尺给她量好了记了下来,带着她去选了布料,红衣掌柜道:“姑娘半月后来取吧。”
辞镜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道:“半月后我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要不你好了给你们少夫人送过去,她的衣服尺寸和我的是一样的。”
红衣掌柜闻言一愣,斜睨了她一眼,道:“这京城想要我做衣裳的人都在排着队,我破例为你做衣裳,你居然就这么轻易地送了人?”
辞镜闻言勾唇一笑,道:“再昂贵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件物事罢了,我救你未婚夫,为的又不是他多么感激我,更何况你说要给我做衣裳,你又没带着什么谢意。”
这一顿话说得红衣掌柜脸色一白,辞镜又道:“你若是执意要送,不嫌麻烦的话,便让行使西域的商队带过去吧。”
“哦对了,你们若是成亲了,乐意的话也可以给我送张帖子来,我这一介寡妇没别的什么爱好,偏喜欢去喝人家喜酒。”辞镜轻轻甩了甩衣袖,迈步往外走,红衣掌柜追过来道:“你要去西域?”
辞镜脚步一顿,回头道:“怎么了?”
“那你可知道鹿鸣宫?”
辞镜眉眼低垂,沉默了片刻,问道:“你问鹿鸣宫做什么?”
“我听说鹿鸣宫有一种香名为忘忧,你知道如何能得到那种香么?”
辞镜来了兴致,转过身斜倚着门,笑问道:“你要忘忧做什么?莫非你不爱你的未婚夫,但是却为了别的什么原因要嫁给他?”
“不是我不爱他。”红衣掌柜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是他不爱我,他心里有别人,所以我想用忘忧。”
辞镜盯着她看了半晌,而红衣掌柜眼中三分执拗三分渴求,还有四分,便是对花溪热烈的爱慕了,她叹了口气,道:“忘忧的效果并不稳定,他随时可能会想起来,你不怕他因此生你的气,再也不愿见你?”
红衣掌柜眼中划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我要的是现在。”
“所以我才不喜欢你,喜欢玉婉婷那傻丫头啊……”辞镜揉了揉眉心,“罢了,鹿鸣宫毕竟也是做生意的,你要是给得起钱,那自然能拿到忘忧香。”
“烦请姑娘了。”
辞镜离开秀水庄回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告诉她有一对孪生姐妹来找她,还未等她说什么,素梨便已经飞扑过来,素朵跟在后面,安安静静的,这几年下来她的性格变了不少,这两姐妹倒是一直没变,虽然容貌长得一模一样,但因为性格截然不同,完全不用担心分不出她们俩。
素朵过来拉了拉素梨,道:“素梨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要一见着人就往人怀里扑,你怎么总是听不进话?”
素梨嘟嘟囔囔从辞镜怀中钻出来,辞镜摸了摸她的脑袋,朝着素朵道:“我也同你们讲过,不要和我太生分,我依旧是你们的姐姐,妹妹欢喜姐姐往姐姐怀里扑不是人之常情么?”
素梨朝着素朵吐舌头,素朵抿了抿唇,辞镜伸手过去将她也揽进怀中,道:“我离开鹿鸣宫也月余了,你们两姐妹便这么想我,非要来京城?是小风陪你们一起来的么?”
小风是教姐妹二人武功的鹿鸣宫弟子,素朵点头,道:“小风师父在后院安置马车。”
辞镜摸了摸她的脑袋,忽然瞥见客栈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转过身遮住姐妹二人,将她们一边往里推一边笑道:“你们二人随我上楼去吧。”
姐妹俩被辞镜带上了楼,她让她们先歇会儿,自己下了楼去,孙弦寂果然已经在楼下候着了,辞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孙公子。”
孙弦寂看了眼楼上,笑了笑,“辞镜姑娘。”
“我听说京兆尹被革职查办了,不知是不是孙公子的功劳?”
“京兆尹自己犯了错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这件事情倒真与我无关。”孙弦寂道,“送京兆尹去牢房的,便是那日在台上唱着旦角的花溪公子,他说是说着离开了京城,但一直潜伏在宫中,找到了京兆尹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证据。”
辞镜闻言挑了挑眉,那那日花溪受伤,莫不是因为此事?
倒是个有胆识有谋略的,怪不得像红衣掌柜那样的人也那么喜欢他。
“那花溪公子现在怎么样了?”辞镜故作散漫问道。
孙弦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辞镜含笑看了他一眼,“孙公子今日来客栈便是特意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么?”
“自然不是。”
“那是为了何事?”
“过几日宫里有个宴会,不知辞镜姑娘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辞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旋即抬眸,“可有报酬?”